長期以來,在現實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第一階段關系問題上,還存在著把二者簡單等同起來、混淆起來的糊涂認識。混淆現實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關系,不僅否定了共產主義的遠大理想,而且否定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不僅造成理論與實踐之間的錯位,嚴重影響了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性、說服力和戰斗力,而且容易重復過去急于向共產主義高級階段過渡的錯誤,不利于從實際出發、腳踏實地地建設社會主義;還容易造成無產階級及其政黨思想政治上的松懈和麻痹,丟掉革命意志和斗爭精神,不利于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的復興。因此,科學說明現實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關系具有重大理論和實踐意義。
一、有助于堅定共產主義遠大理想
一個時期以來,貶低和否定共產主義理想信念的錯誤觀點甚囂塵上。有的把共產主義說成是“烏托邦”,說共產主義看也看不見、摸也摸不著。有的對經典作家的共產主義社會理論竭力諷刺和挖苦。如有觀點認為,馬克思對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論證是個懸案,有許多需要商榷之處。有人認為馬克思、恩格斯說的未來社會的生產資料社會所有制空洞抽象、不切實際、有許多明顯的學理缺陷。有人把馬克思、恩格斯說的未來社會的計劃經濟稱作經典作家的誤判,把按勞分配稱作平均主義[1]“大鍋飯”。還有人把馬克思的共產主義理論稱作經典社會主義、把蘇聯模式稱作傳統社會主義,聲稱這樣的社會主義早已走入墳墓,要從經典、傳統社會主義理論中解放出來。有觀點認為,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對未來社會的描述是百分之百的空想、絕對的烏托邦。還有人提出,馬克思主義創始人的未來社會理論,不是根據現實社會主義建設實踐概括出來的,而是依據19世紀歐洲的發展狀況設想出來的。還有人認為列寧的《國家與革命》充滿了空想主義色彩。總之,在他們看來,馬克思的共產主義理論已經過時了。
否定共產主義遠大理想的后果,蘇共垮臺、蘇聯解體已經為我們提供了前車之鑒。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同志講共產主義遠大理想次數最多,態度也最堅決。習近平同志明確指出:“我主持起草黨的十八大報告時,專門要求寫了這樣一段話:‘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對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信念,是共產黨人的政治靈魂,是共產黨人經受住任何考驗的精神支柱。’”[2] 習近平同志還嚴肅指出:“國內外各種敵對勢力,總是企圖讓我們黨改旗易幟、改名換姓,其要害就是企圖讓我們丟掉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丟掉對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信念。”[3] 強調共產主義遠大理想,這是十八大以來黨的工作的一個突出特點。
因此,對于否定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否定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對未來社會基本特征科學預測的錯誤言論,我們決不能袖手旁觀。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對于我們來說絕不是可有可無的。否定了共產主義遠大理想,也就否定了資本主義必然被社會主義所代替的客觀規律和必然趨勢,也就從根本上否定了人類社會未來前進的方向。否定了共產主義的遠大理想,就否定了共產黨人的精神支柱和政治靈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這艘大船就會在大海上迷失方向,就無所適從了。因此,堅持還是否定共產主義遠大理想,這是一個需要在理論層面弄明白的問題,也是一個需要落到具體實踐層面的問題,更是一個在政治層面有重要影響的問題,關系社會主義的發展方向和興衰成敗,甚至關系到整個人類的前途和命運問題。丟掉了共產主義的遠大理想,就會重蹈蘇共垮臺、蘇聯解體的覆轍,成千上萬革命先烈的鮮血就要白流,廣大勞動人民就要吃二遍苦、受二茬罪,這絕不是危言聳聽。
馬克思恩格斯對共產主義基本特征的科學預測,科學地揭示了人類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為人類社會指明了前進的方向。共產主義遠大理想之所以是科學的,是由生產的社會化與生產資料的資本主義私人占有之間的矛盾決定的。共產主義遠大理想之所以是科學的,是因為馬克思主義創始人是站在整個人類徹底解放的高度看問題的。共產主義遠大理想的科學性是馬克思主義創始人從資本主義發展的歷史和現實確切得出的。共產主義遠大理想的真理性體現在馬克思主義創始人對未來社會的認識和態度是科學的,他們只限于揭示未來社會的基本特征,而從來不作詳細具體的細節描述。
他們否定共產主義理想信念、否定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對未來社會基本特征的科學預測的方法是多種多樣的。其中一個最常用的手法是:把20世紀以來的現實社會主義與馬克思主義創始人所說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先是等同起來、混淆起來,然后在二者之間制造對立,通過用人們親眼能夠看得到的、現實生活中的社會主義去剪裁和否定馬克思主義創始人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理論。最典型的一種觀點是,認為經典作家說的社會主義是“烏托邦”,因為馬克思主義創始人并未準確地預測到社會主義條件下商品經濟的存在。這種分析問題的方法是完全錯誤的,得出的結論也是根本站不住的。
20世紀以來的現實社會主義國家,在至少四個方面堅持了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即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公有制為主體、無產階級專政和黨的領導[4]。這么看來,這些國家當然是社會主義國家,而絕不是國內外一些人說的那樣是什么其他主義。但是,現實社會主義仍然處在建設和發展過程中,還沒有來到馬克思主義創始人認為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現實社會主義與馬克思主義創始人所說的作為未來理想社會一個階段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社會主義,是社會主義發展過程中既有聯系又有區別的兩個不同階段[5]。因此,通過把二者等同起來、混淆起來、對立起來的辦法來否定共產主義遠大理想的觀點是站不住的。
這種把經典作家對共產主義第一階段基本特征的預測說成是空想的觀點,實際上是在用現實社會主義發展多種經濟成分和商品經濟的必要性[6]來否定經典作家對未來社會基本特征預測的科學性。其實,在馬克思說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多種經濟成分和商品貨幣關系已經不復存在,與現實社會主義國家仍然需要積極發展多種經濟成分和商品經濟,在邏輯上絲毫不存在矛盾,因為二者并非社會主義發展過程中的同一個階段。用馬克思說的實行社會所有制和計劃經濟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理論來否定現實社會主義國家存在多種經濟成分和商品經濟的必要性是不對的;同樣,借口社會主義國家現階段發展多種經濟成分和商品經濟的必要性來貶低馬克思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理論的科學性也是錯誤的。
一段時期以來,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國外不斷有人懷疑、貶低和否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這些輿論質疑中國現在搞的社會主義是“資本社會主義”“國家資本主義”“新官僚資本主義”[7]等等,不一而足。在國內,也有人不斷提出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質疑。改革開放初期,隨著國門的打開,在一部分人中間逐步產生了一種崇洋媚外的心理,他們總覺得西方的月亮比中國的圓,主張全盤西化、私有化,對資本主義頂禮膜拜,認為搞社會主義沒有希望和前途。我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后,又有人認為,這些成就的取得是搞資本主義的結果。有人提出,馬克思說的社會主義搞的是計劃經濟,我們現在卻在搞市場經濟,這是不是離開了馬克思主義?還有人說,馬克思說的社會主義是公有制,我們現在還允許非公有制經濟成分的存在和發展,他們擔心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會不會離開了科學社會主義?
上述國外學者的質疑、貶低和否定,迫切需要我們給予有說服力的回應。國內群眾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困惑和疑慮,也迫切需要我們做出科學的有說服力的解釋。
筆者認為,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認識不論是困惑、疑慮,還是貶低、否定,都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把現實社會主義與馬克思說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簡單地等同起來、混淆起來,從而忽視了科學社會主義理論的內在邏輯。
眾所周知,馬克思恩格斯的科學社會主義學說,實際上解決了三個最基本的理論問題,即:社會主義的歷史必然性、未來社會主義社會的基本特征、實現社會主義的條件和道路。此外,在馬克思和恩格斯看來,未來社會主義社會的實現又是一個長期的、多階段的過程。
首先,按照這三個基本問題的內在邏輯來分析,就不難看出:現實社會主義和馬克思所說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實際上針對的不是科學社會主義的同一個基本問題,而是分別回答的兩個不同的問題。
馬克思所說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基本特征,回答的是“未來的社會主義社會大致是什么樣”的問題,也就是“社會主義的基本特征”,是屬于“社會主義制度”層面的問題。針對“未來的社會主義社會大致是什么樣的”的問題,馬克思恩格斯已經對這個問題給出了科學回答,那就是他們關于未來社會基本特征的科學預測。在他們看來,只有在具備這些基本特征的條件下,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和無產階級的徹底解放才能真正成為現實。因此,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歷來反對撇開這些基本條件去抽象地談論人的自由全面發展。
而現實社會主義,則回答的是另外一個問題,即“如何實現社會主義”或“如何實現向社會主義過渡”的問題,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如何建設社會主義”的問題。對于這個問題,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回答是:必須堅持無產階級先鋒隊的領導,必須用階級觀點和階級分析方法來觀察問題,必須堅持國家政權的無產階級專政性質,必須把主要生產資料都集中在國家手里等等。20世紀以來的現實社會主義國家都是經濟文化比較落后的國家,因此在建設社會主義的過程中,還不能馬上消滅多種經濟成分和商品經濟直接過渡到社會主義,只能通過利用多種經濟成分和商品經濟等一系列特殊的辦法先發展生產力,迂回、間接地向社會主義過渡。也就是說,在無產階級奪取政權后的落后國家,還不具備馬上消滅商品貨幣的條件,還有必要利用資本主義的某些積極因素來為社會主義奠定物質基礎。20世紀以來的現實社會主義各國,在探索中的一個失誤就是超越發展階段建設社會主義,脫離了生產力發展水平落后的實際。改革開放就是為了從落后國家的實際出發,更好地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更好地建設、鞏固和發展社會主義。因此,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發展多種經濟成分和商品經濟,并不違背科學社會主義,而是科學社會主義與我國現階段具體實際相結合的產物。因此,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社會主義,而不是什么其他主義。
其次,社會主義社會的實現是一個長期的、多階段的過程。從這個角度來分析,也不難看出:現實社會主義與經典作家所說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實際上不是社會主義發展過程中的同一個階段,而是兩個不同的階段。
共產主義社會的第一階段,是未來人類理想社會的一個初級階段。與共產主義高級階段相比,在共產主義第一階段,雖然還達不到物質財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還不可避免地依然存在著“按勞分配”這種“資產階級法權”或“事實上的不平等”,還需要類似國家的某些強制性職能的保留,但是畢竟已經不存在階級和階級差別,不存在商品貨幣關系,不存在舊的作為階級統治工具的國家。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中講得很清楚,此不贅述。
而現實社會主義實際上仍然處在向共產主義第一階段過渡的一個時期,并非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所說的人類理想社會的一個階段。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看法是:在未來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由于生產資料在全社會范圍內實現了共同所有,因而多種經濟成分、商品貨幣關系、階級和國家自然也就不復存在。但是他們并未說過,在過渡時期就已經消滅了多種經濟成分和商品貨幣關系,就已經消滅了階級和國家。此外,列寧的新經濟政策已經說明,經濟文化比較落后的社會主義國家,在向社會主義過渡的一段時期,不僅不能馬上取消多種經濟成分和商品經濟,而且還需要允許多種經濟成分和商品經濟的存在和發展。共產主義第一階段和現實社會主義分別屬于社會主義發展過程中的不同階段,而并非同一個階段。因此,現實社會主義允許多種經濟成分存在和發展,不是對馬克思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理論科學性的證偽。
由于忽視科學社會主義理論的內在邏輯,把現實社會主義與馬克思說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簡單等同起來、混淆起來,其直接后果是導致二者之間的相互否定。或者以現實社會主義仍然存在多種經濟成分和商品貨幣關系為由,來否定馬克思說的未來社會基本特征預測的科學性;或者以馬克思說的不存在商品經濟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理論為借口,來否定社會主義國家多種經濟成分和商品貨幣關系存在的現實必要性。現實社會主義與馬克思說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是既有聯系又有區別的兩個不同的發展階段。現實社會主義只是社會主義建設的一個階段,只是向共產主義的第一階段和高級階段過渡過程中的一個階段,而共產主義社會的第一階段和高級階段則是現實社會主義發展的必然歸宿和未來方向。因此,把現實社會主義與馬克思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不加分析地簡單等同起來、混淆起來,然后制造二者對立的做法是完全錯誤的。
總之,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質疑、貶低和否定都是不能成立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既沒有離開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也沒有脫離當今世界的時代特征和我國現階段的基本國情,是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與當今世界時代特征和我國現階段基本國情相結合的產物,是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在我國現階段的具體化和實現形式。
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們把馬克思主義確立為黨和國家的指導思想,指導我國的經濟社會發展,我國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和思想政治工作也取得了巨大成績。但與此同時,也不能不看到,我們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和思想政治工作仍然存在著一些比較薄弱的環節。其中一個非常突出問題就是理論與實踐的錯位,也就是人們經常說的“兩張皮”的現象。例如,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論著中,社會主義社會是實行生產資料公有制的社會,然而,在現實社會主義的建設實踐中,卻又在大力發展多種非公有制經濟成分;例如,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論著中,社會主義社會是已經消滅了商品生產和商品交換的,然而,在現實社會主義的建設實踐中,卻又不得不大力發展商品貨幣關系;再例如,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論著中,社會主義社會已經消滅了階級、階級差別和國家,然而,在現實社會主義的建設實踐中,國際國內都還存在著階級斗爭,還必須堅持和加強人民民主專政。
對于現實與理論之間的不一致,我們常常用“發展”的名義簡單地搪塞過去,缺乏對理論與現實之間矛盾的深入分析和解釋,更不去探究造成這種理論與現實沖突的深層次原因。久而久之,人們就不再相信我們的思想理論教育,將我們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和思想政治工作當成空洞的、脫離實際的“政治說教”。于是,馬克思主義“過時”論,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說教”論在一部分人中間就流行起來,他們認為馬克思主義沒有多少學理性、系統性、科學性。于是就出現了馬克思主義被邊緣化、空泛化、標簽化,在一些學科中“失語”、在教材中“失蹤”、在論壇上“失聲”[8]的奇怪現象,這也就是習近平同志說的馬克思主義“三化”“三失”的現象。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同志高度重視馬克思主義理論學科建設、馬克思主義學院建設、大中小學思想政治理論課建設,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和思想政治工作的被動局面得到了根本扭轉。但是,必須看到,在一些地方和一些領域,馬克思主義“三化”“三失”的現象依然存在,堅持和加強馬克思主義指導地位的工作依然任重而道遠。
出現理論與實踐“兩張皮”的現象,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把現實社會主義與馬克思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直接等同起來、混淆起來。長期以來,由于我們習慣于把二者簡單地直接等同起來、混淆起來,忽視二者之間的聯系與區別,嚴重影響了馬克思主義理論指導作用的充分發揮。
把現實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簡單地、不作區分地等同起來、混淆起來,不僅造成理論與實踐之間的矛盾和錯位,而且還造成二者之間的互相否定。如前所述,一方面,有人常常以現實社會主義仍然存在商品經濟為由得出馬克思的社會主義是空想的錯誤結論。馬克思主義學說本來是科學的理論,卻被看成是過時的教條。另一方面,另外一些人則拿馬克思說的實行計劃經濟的社會主義來否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把現實社會主義與馬克思說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簡單地等同起來、混淆起來,是造成馬克思主義被邊緣化的重要原因。
其實,馬克思說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社會主義,是生產力已經得到充分發展的社會主義,是已經實現了勞動者對生產資料無差別占有的社會主義,因此,在共產主義第一階段必然不存在商品經濟,必然不存在階級和階級差別,必然不存在階級斗爭和作為階級統治工具的本來意義上的國家。20世紀以來的現實社會主義,都是以比較落后的經濟文化為起點的社會主義,不僅存在著兩種公有制經濟,而且還需要發展多種經濟成分;在這樣的生產力水平和所有制結構基礎上,不可能不存在商品貨幣關系,不可能不存在階級和國家。二者雖然都被稱作社會主義,但是卻處在社會發展的不同階段。因此,在馬克思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理論的科學性與當今社會主義國家發展商品經濟的必要性之間制造二者相互對立的觀點是根本不能成立的。
因此,只有科學說明現實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聯系與區別,才能從根本上克服馬克思主義“三化”“三失”的現象,充分彰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科學性、說服力和戰斗力。
四、有助于腳踏實地地建設社會主義
20世紀以來,現實社會主義實踐的一個重要教訓,就是急躁冒進、超越發展階段地建設社會主義。1936年斯大林提出蘇聯已經基本上進入了社會主義,僅僅三年之后,斯大林又提出要向共產主義(指共產主義高級階段)過渡。1959年赫魯曉夫在蘇共二十一大上提出蘇聯已經進入“開展共產主義建設時期”,1961年赫魯曉夫在蘇共二十二大上又提出蘇聯“二十年基本上建成共產主義社會”的口號。20世紀社會主義國家在建設實踐過程中出現的急躁冒進,大都與蘇聯超越發展階段建設社會主義有關系。當然,斯大林的失誤與他的功績相比只居于次要地位,因為斯大林在社會主義建設探索中的失誤就全盤否定斯大林的做法是不正確的。
毛澤東同志曾經對蘇聯工業化過程中出現的比例失調問題有所認識,明確提出要以蘇為鑒,探索適合我國國情的發展道路。在社會主義建設的過程中,他認識到,社會主義社會是一個很長的歷史階段,社會主義社會可以劃分為“不發達的社會主義”和“比較發達的社會主義”兩個階段[9]。在社會主義發展階段問題上,他專門提出要認真研究過渡時期到底包括哪些階段的問題[10]。他還提出社會主義要大力發展商品經濟的思想。這些思想都是非常有價值的。雖然如此,由于缺乏經驗、對社會主義建設的長期性和艱巨性認識不足,我國在探索建設社會主義的過程中,也曾經出現過以浮夸風、高指標為特征的農業“大躍進”[11]和以大煉鋼鐵為中心的工業“大躍進”[12]以及人民公社化運動等一系列急躁冒進、超越發展階段建設社會主義的錯誤。這里需要說明的是:我們不能把這種急躁冒進的錯誤簡單地歸咎于領導責任,而應當充分認識當時的特殊歷史背景和國際環境方面的因素。新中國剛剛成立,面對國內繁重的建設任務和帝國主義國家的封鎖制裁,首次翻身成為國家主人的廣大勞動人民,都有一種急迫的心情,要爭分奪秒地加快建設自己的社會主義祖國,這是當時從下到上幾乎所有人的共同心愿。因此,把急躁冒進的錯誤完全歸咎于領導個人的做法是不科學的,不是歷史唯物主義的科學態度。
急躁冒進、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犯了超越發展階段建設社會主義的錯誤,脫離了生產力的發展水平,違背了經濟發展的客觀規律,造成了事與愿違的后果。實踐證明:經濟文化落后國家要過渡到馬克思說的沒有階級和階級差別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將是一個相當長的歷史過程。落后國家的無產階級及其政黨,要充分認識社會主義建設的長期性、艱巨性和復雜性,把充分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和尊重客觀經濟規律結合起來。脫離生產力的客觀水平、急于求成、超越發展階段建設社會主義的做法,只會造成不應有的損失。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我們黨吸取過去急躁冒進的經驗教訓,強調一切要從我國現階段的基本國情出發,不能超越社會發展階段。經過改革開放四十多年的不斷探索,我們逐步確立了符合我國國情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經濟制度。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同志反復強調,既要反對超越發展階段、急于求成的傾向,又要反對因循守舊、故步自封的傾向。
隨著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目標任務的完成,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對我國社會發展階段有了新的認識。2021年1月11日,習近平同志明確提出了“新發展階段”的概念。習近平同志指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之后,我們要乘勢而上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進軍,這標志著我國進入了一個新發展階段。”[13] 他還專門對“新發展階段”的豐富內涵及其歷史地位進行了科學解釋。習近平同志指出:“新發展階段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中的一個階段……是我國社會主義發展進程中的一個重要階段……也是我國社會主義從初級階段向更高階段邁進”[14]的一個階段。習近平同志關于新發展階段的論述,一方面強調不能再犯過去那種脫離我國現階段的實際、超階段建設社會主義的錯誤,同時也是對那種企圖以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為名推行私有化、回避共產主義遠大理想的錯誤觀點的嚴厲批評。
其實,早在1978年5月5日《人民日報》以本報特約評論員名義發表的題為《貫徹執行按勞分配的社會主義原則》的文章中,就已經提出:“誠然,我們現在的社會還不是馬克思所設想的共產主義社會第一階段”[15]。這其實已經為我們在理論上進一步科學說明現實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關系提出了研究任務。
科學說明現實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關系,承認現實社會主義還不是馬克思說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有利于我們從實際出發,腳踏實地地建設社會主義。承認現實社會主義尚未進入共產主義第一階段,有利于我們對現階段我國的基本經濟制度達成思想上的統一。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經濟制度,是我們黨長期實踐探索的結果,不僅堅持了科學社會主義的基本原則,也充分反映了現階段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客觀要求。實踐證明,現階段的基本經濟制度是完全正確的。但是,長期以來,在對現階段基本經濟制度的理解上,一直存在著不同的看法。一種看法是,社會主義社會只能搞公有制,我國已經是社會主義社會,所以不應該允許多種經濟成分存在,特別是不應該允許私有制經濟的存在和發展。他們擔心允許私有制經濟的存在和發展會導致資本主義。這種觀點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看不到非公有制經濟成分在我國只是必要的補充,決定我國社會性質的仍然是占主體地位的公有制經濟。另外一種看法與此相反,認為我國改革開放以來生產力的快速發展,全是發展多種經濟成分的結果。他們把社會主義說成是“空想”,把公有制說成是“空有制”,認為馬克思說的社會主義公有制是不切實際的,進而把改革理解為去公有制,認為私有化越徹底越好。他們只看到作為補充的非公有制經濟的積極作用,卻看不到作為主體的公有制經濟的重要作用和歷史貢獻。這兩種錯誤觀點的一個共同之處,就是先將現實社會主義與馬克思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社會主義等同起來、混淆起來,然后制造二者之間的互相對立和否定。前者是用馬克思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來否定現實社會主義發展多種經濟成分的必要性;后者則是用現實社會主義發展多種經濟成分的必要性來否定馬克思主義創始人對未來社會基本特征的科學預測。二者的共同錯誤是沒有科學認識和把握現實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關系。
因此,科學說明現實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關系,有助于我們胸懷共產主義遠大理想,腳踏實地地建設社會主義,避免急于向共產主義高級階段過渡的錯誤。
五、有助于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的復興
20世紀的世界社會主義運動,既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也有深刻的教訓。推動世界社會主義運動從低潮走向新的高潮,離不開對世界社會主義運動歷史方位的清醒認識,離不開無產階級及其政黨的頑強斗爭,離不開全世界無產階級的有效聯合。
首先,科學說明現實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關系,是正確認識世界社會主義運動歷史方位的需要。科學說明二者的關系,承認20世紀以來的現實社會主義尚未進入馬克思說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是與馬克思主義的大時代觀完全一致的。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所說的判定歷史時代的主要依據是:“哪一個階級是這個或那個時代的中心,決定著時代的主要內容、時代發展的主要方向、時代的歷史背景的主要特點等等。”[16] 習近平同志明確指出:“我們依然處在馬克思主義所指明的歷史時代”[17]。習近平同志在這里所說的歷史時代,就是由十月革命開辟的人類社會從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過渡的歷史大時代。
1917年的十月革命已經過去一百多年。在此期間,世界社會主義運動先實現了從理論到實踐、從一國到多國的蓬勃發展,又遭遇了蘇東劇變、蘇聯解體等前所未有的曲折。回顧歷史,我們不能不清醒地認識到,雖然20世紀的社會主義運動打破了資本主義制度的一統天下,但當今世界還遠遠沒有來到馬克思主義創始人所說的人類社會發展的第五種社會形態,即無階級的共產主義社會,而是仍處在由十月革命開辟的人類社會向社會主義過渡的歷史大時代,而且還只是處在這個歷史大時代的初期。當今世界的經濟全球化仍然是資本主義主導的全球化,資本主義在經濟、科技等方面依然占據優勢。因此,建設社會主義,最終實現共產主義仍然任重而道遠,我們仍然要不驕不躁、踔厲奮發、勇毅前行。
把現實社會主義直接當作共產主義第一階段,就會得出“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已經不存在了”“帝國主義的戰爭威脅已經消失了”等錯誤結論。這顯然是不符合客觀事實的,也是不正確的。因此,科學說明現實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關系,明確20世紀以來現實社會主義的歷史方位,承認現實社會主義仍然處于馬克思所說的過渡時期的一定階段,有利于我們正確認識當今世界面臨的復雜形勢,有利于我們科學判斷當今世界社會主義運動所處的歷史方位,有利于我們加深對社會主義代替資本主義的歷史必然性及其長期性、艱巨性和復雜性的認識,有利于我們在錯綜復雜的國際環境中常懷憂患意識,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贏得戰略主動權。
其次,科學說明現實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關系,是開展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的需要。
我們要清醒地看到,在整個世界范圍內,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兩個階級、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兩條道路之間的矛盾依然是當今世界的主要矛盾。當今世界仍然是資本主義主導的,我們在積極參與國際貿易合作的同時,必須高度警惕來自各個方面的安全問題,既要防止黑天鵝,又要防止灰犀牛。在我國,雖然階級矛盾已經不是主要矛盾,但是由于國內外因素多重影響,階級斗爭在一定范圍內還將長期存在。我們既要防止階級斗爭擴大化,又要警惕階級斗爭熄滅論。蘇東劇變、蘇聯解體的歷史悲劇已經用活生生的事實說明了這個問題。在長期和平建設的年代,看不到過去拿槍的敵人,就以為真的沒有敵人了,看不到過去戰場上的硝煙,就以為當今世界已經真的和平安寧了,可以高枕無憂了,這是非常危險的。
斯大林和蘇共早在1932年就曾一度認為,蘇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誰戰勝誰”的問題“已經以社會主義的勝利而徹底地永遠地解決了”[18]。蘇東劇變、蘇聯解體的悲劇告訴我們:現在看來,斯大林的估計未免過于樂觀了。實踐證明,在無產階級奪取政權以后,在進入世界范圍內無階級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之前的過程中,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誰勝誰負的問題不可能在短期內得到解決。當今世界,資強社弱仍然是客觀現實。西方敵對勢力亡我之心不死,他們必然要通過經濟、政治、文化、信息等各種形式進行破壞和搗亂,甚至不惜發動有形的和無形的戰爭。我們必須隨時做好應對敵人挑戰的準備。馬克思主義的階級觀點、階級分析方法和階級斗爭學說不僅沒有過時,而且必須長期堅持。正如習近平同志所說:“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政治立場。馬克思主義政治立場,首先就是階級立場,進行階級分析。”[19] 丟掉馬克思主義的階級觀點和階級分析方法,無異于自動繳械投降。戈爾巴喬夫拋棄階級分析方法和階級斗爭學說,丟掉馬克思主義最銳利的思想武器,就連西方資產階級的政治家都看不起[20]。從一定意義上說,蘇共垮臺、蘇聯解體正是由于丟掉馬克思主義的階級觀點和階級分析方法的必然結果。
面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和錯綜復雜的國際局勢,“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一項長期的艱巨的歷史任務,必須準備進行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21] 我們決不能丟掉斗爭精神。關于這一點,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同志提得最早,強調最多,早在主持起草的十八大報告中就首次提出了這一思想。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習近平同志進一步指出:“我們黨要團結帶領人民有效應對重大挑戰、抵御重大風險、克服重大阻力、解決重大矛盾,必須進行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任何貪圖享受、消極懈怠、回避矛盾的思想和行為都是錯誤的……全黨要充分認識這場偉大斗爭的長期性、復雜性、艱巨性,發揚斗爭精神,提高斗爭本領,不斷奪取偉大斗爭新勝利。”[22] 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習近平同志明確把“敢于斗爭、善于斗爭”作為“三個務必”的重要內容。
如果把現實社會主義簡單地、不加分析地直接當作馬克思說的共產主義第一階段,就會得出“告別革命”“只有合作沒有斗爭”的結論,這顯然是不符合客觀實際的,也是完全錯誤的。因此,科學說明現實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關系,對于徹底克服和消除貪圖享受、消極怠惰、回避矛盾的思想和行為,發揚斗爭精神,增強斗爭本領,準備開展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因此,科學說明現實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第一階段的關系,是促進世界范圍內無產階級的有效聯合、積極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需要。
當今世界正經歷著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面臨著巨大動蕩和不確定性,金融、財政危機深不見底,貿易戰、科技戰此起彼伏,局部戰爭硝煙彌漫,新冠病毒仍在變異擴散,全世界人民的生命和安全受到威脅挑戰。帝國主義、霸權主義、強權政治仍然在為非作歹,禍害人類。當今世界既不太平,也不安寧,各國人民的生活已經十分困難。現在已經是世界各國的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一切愛好和平和進步的人們聯合起來的時候了。
在《共產黨宣言》的結尾,馬克思恩格斯向全世界無產階級發出號召:“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19世紀末20世紀初,資本主義從自由競爭階段進入壟斷階段,列寧明確提出:“全世界無產者和被壓迫民族,聯合起來”的口號。20世紀70年代,毛澤東同志進一步提出了“三個世界”劃分的思想。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同志根據當今世界新的特點,明確提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主張。人類命運共同體,既不同于資本主義時代“虛假的共同體”,也不同于人類理想社會“真正的共同體”,實質是從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過渡的共同體,是團結斗爭的共同體,其內涵是:聯合全世界各個國家的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以及一切愛好和平和進步的人們,組成最廣泛的統一戰線,為反對帝國主義、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為捍衛全世界無產階級和廣大勞動人民的共同利益,乃至整個人類的共同命運和共同利益而攜起手來、并肩努力。
參考文獻:
(1)程恩富:《世界社會主義的未來取決于國際無產階級有效聯合行動》,《國外社會科學》2012年第5期。
(2)程恩富:《改革開放以來新馬克思經濟學綜合派的十大政策創新》,《河北經貿大學》2021年第3期。
(3)程恩富、宋憲萍:《全球經濟新格局與中國新型工業化》,《政治經濟學評論》2023年第5期。
(4)李慎明:《科學判定當今世界所處的時代方位》,《紅旗文稿》2019年第1期。
(5)侯惠勤:《共產主義理想決定性意義的科學論證》,《世界社會主義研究》2023年第5期。
(6)張楊:《經濟科學研究為社會主義奠定理論基礎———紀念恩格斯誕辰200周年》,《世界社會主義研究》2020年第11期。
(7)肖斌、鄭勇良:《國外左翼不發達政治經濟學理論的實質、評價與啟示》,《海派經濟學》2024年第2期。
注釋:
【基金資助:2021年度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科學社會主義基本原則的內在邏輯及其當代意義研究”(21BKS041)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社會主義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授權】,原刊于《政治經濟學研究》2024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