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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典型吳獻忠:我想用這個證明,我沒有倒下
點擊:  作者:劉小萌    來源:老知青家園 微信號  發布時間:2022-02-18 10:49:03

 

吳獻忠:當年的全國“知青”典型,她曾在政治上碰得頭破血流,感情生活上傷痕累累,如今,歷盡滄桑的她心中仍揣著一個夢……

 

《中國知青口述史》

我想用這個證明,我沒有倒下

——吳獻忠口述

作者:劉小萌

 

采訪人:劉小萌

在座:劉繼業

地點:沈陽市翔云樓賓館1110

時間:2002329日上午

 

采訪前記

 

在當年的遼寧知青典型中吳獻忠是最出名的一個。在《中國知青史大潮》中,我用了不少筆墨,寫了1976年前后遼寧知青典型在毛遠新等人操縱下的種種作為所依據的資料,檔案也好、報紙也好,都是官方的。這種資料來源的局限性顯而易見。同樣是這個人“文化大革命”中的傳媒可以把他吹得天花亂墜“文化大革命后的傳媒又能把他描繪成跳梁小丑典型。實際是任由當權者塑造的玩物,政治上的利用價值一旦喪失,也就變得一文不值。那么,真正的吳獻忠是怎樣的?這二十多年,她又是怎樣走過來的呢?

 

通過劉繼業的介紹,吳獻忠特意從撫順趕到沈陽,第一印象,人很瘦,眼睛大大的,一副飽經風霜的樣子。

 

開始的場面比較拘謹,獻忠對我的《中國知青史大潮》顯然“不感冒”,用她的原話:不用看,也知道里頭怎么寫的”,這當然是指有關她的部分。關于那段歷史,她本來不愿意多談。我說:愿意不愿意談,是你個人的事情,但是你已成為一個歷史中的人物,卻是無法變更的事實。關于那段歷史,你說有許多不真實的報道,真實的是什么,你不講,別人又怎么知道?再說了,將來還是有人要研究這段歷史的,你不講,后人只能根據文獻的資料。這番話,可能打動了她。

 

 

右三為美國南加州知青聯誼會會長邱新睦,右五為吳獻忠,左二為劉繼業

 

獻忠一旦打開話匣子,就是滔滔不絕的,語速很快,說明思路的敏捷。我請她重點談了幾個事,一個是1976年前后遼寧知青典型參與的政治上的幾件大事,一個是她獄中幾年的生活,再一個是她近幾年創辦食品有限公司的狀況。

 

通過談話,我發現她是一個有個性、執著而缺少圓通的人。毛澤東曾提倡過那種在命運面前撞得頭破血流也絕不回頭的精神,獻忠所富有的大概就是這種精神。她一再強調對以前的所作所為從不后悔,因為都是經過自己深思熟慮決定的,這包括下鄉不后悔,不上大學留在農村不后悔,甚至蹲了監獄也不后悔。

 

她的執著表現在各個方面,比如我問她:共產黨已經不要你了,那你還信共產主義嗎?她肯定地說了一個字“信,還說黨早晚會把她請回去的。我又問:你現在是公司的董事長了,繼業也是股東,按過去的理論,這可是資本家啊,難道跟你的共產主義信仰不矛盾嗎?她的詞兒來得真快“馬克思早就說過:資本主義是共產主義的前夜"換句話說,當資本家也能保持共產主義信仰,恩格斯不就是資本家嗎?我又問了:許多知青下鄉初期,跟你的思想一樣,以后在農村多年,目睹社會的黑暗,對“左"的東西逐漸有了認識,思想也發生了轉變。你在農村待了那么多年,難道就沒有注意到種種黑暗嗎?她的回答更絕"現在社會上的黑暗不是更多嗎?"總之縱使你有千言萬語,反正她有一定之規。

 

說實在話,我與獻忠在思想觀念乃至對歷史的看法上有著深刻的歧異,但對于她那種執著和精神上的獨立,不能不從心里給予足夠的尊重。在一個日趨多元的社會里,為什么偏要強求大家想法一致呢?只求一“真”字,不是就足夠了嗎?當然,也會有入認為她的看法迂腐,或者頑固。

 

獻忠創辦企業經歷了許多困難,同樣百折不撓,她說,如果有了錢,最大的愿望就是蓋一座知青大廈,從服務到設備,什么都是一流的,有錢的知青來,沒錢的知青也來,大家歡聚一堂……這讓我不由得想起杜甫的名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同樣美好的理想,同樣博大的胸懷,我衷心希望獻忠夢想成真。

 

當年的是與非

 

 

1976年,遼寧的知青典型在政治上比較活躍,或者說出盡了風頭.那時候,他們是時代的寵兒,獲得了巨大的榮耀。但是隨著形勢的巨變,他們的地位一落千丈,又成了歷史的“罪人”、“四人幫"的爪牙,甚至十惡不赦的“新生反革命分子,關于這段歷史自有歷史學家去研究,我這里只想以一個親歷者的身份對歷史的真相,做一點點補充。

 

第一,1976年錦州知青會。關于這次會,繼業已經從他的角度做了一些說明。作為當事者之一,我了解的情況比他多一些。

 

 

吳獻忠等知青和社員一起參加農田基本建設

 

最初,省知青辦準備在錦州開一次知青代表會,就通知了我,但我根本不想去。一般的會實在沒有辦法的,我才去,那時候還在地里干活呢,確實是想爭分奪秒,因為事情挺多,要干點兒實事。所以直到知青代表會開會了,我還沒到會,有多少人參加會,也不清楚。知青辦知道我挺犟的不去就不去吧。但是后來春澤去了,鐵生也去了,春澤去了不說,還給錦州市委、知青辦提意見:你錦州開知青會,吳獻忠是錦州的典型、全省的典型,她都不參加你們這個知青會到底是怎么地?這樣一來,知青辦受不了了,趕緊打電話,說“你趕緊過來吧,春澤他們都過來了,你說你不參加,這有點兒說不過去呀"縣委現派車到大隊把我接過去的。

 

那時候,會議已經開了一天半了。市委的報告引起知青代表的不滿,給市委領導提了一些意見,關系緊張了一些,但是根本不存在“奪權”的問題,搶話筒這個事確實存在,這個青年想說什么,那個青年想說什么,這事有,但是根本就不是說想奪市委的權,造市委的反。就是針對市委某些領導,他的子女不下鄉,對“走后門”現象提了一些意見僅此而已。但是你要看后來的報紙,把我寫的就是“預謀奪錦州市委的權。實際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有啥預謀,根本咱就不想參加那個會,不想奪市委的權啊,誰想奪權呢?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咱錦州后來不就發生地震了嗎,一地震,會就散了。

 

 

1973年吳獻忠在參加黨的十大期間與李素文、尉鳳英等合影

 

1976年粉碎“四人幫”以后,“錦州奪權”成了我的三大罪狀之一。進了看守所找我談的時候,我把知青會的全過程說了一遍。辦案人員原先以為我參加這個會是有預謀的,是要搶班奪權。我在交代材料中寫的:“沒有預謀"純粹是偶然,根本就不想參加這個會。春澤一去給燒了把火,才把我給煽去了。如果像報紙上說的那樣,我是什么“總指揮”,能事先沒有預謀嗎?能不按時參加會嗎?完全不是哪么回事。后來辦案人員了解了情況才明白了。

 

第二,197619名知青典型寫公開信的事。當時省里開知青會,詳細過程記不太清了,把我抓進看守所,沒有把這作為一條。在公開信上署名的19名知青典型中我的名字排在第一。說心里話,那些人都了解我,我這個人是實實在在干的,大伙兒都認為我和有些人不同,挺克己的。

 

 

吳獻忠(右)

 

第三,參加工農干部學習班的事。毛遠新辦的省工農干部學習班,主要目的是培訓青年干部。學習班吸收各行各業先進人物參加,也是為市委市政府的班子培養后備力量。現在要培養哪個干部不也是上中央黨校,上這個黨校那個黨校,讓他學習嗎?當時去的是南湖的黨校。學習班后期要到各個市實踐,進行調查,參與市委領導班子的會,給我們這個權利,要不咱們能參加市委領導班子的會嗎?

 

我是第六學習組組長帶領六名成員組成赴錦州調查組。調查完了回到沈陽,毛遠新親自聽匯報,我們講了錦州市委班子出現了什么問題,現在是怎么個情況,匯報過程,也不像后來一些人所說的那樣。金得純是錦州造反派的一個頭,也參加匯報,講了一通,他的派性比較嚴重。毛遠新當時就批評他:"金老師,你不要搞派性嘛。大字報是一個武器,無產階級可以用它,資產階級也可以用它”。我認為這話沒什么毛病。把我抓起來以后,問我毛遠新的講話內容,我說你就查我的日記,市委領導、省委領導講話我基本上都記,記的速度比較快。我感到毛遠新的講話超過了一般人的思維。不是說毛遠新他怎么,怎么地,我這個人向來就是這樣,在牢里戴著手銬子我就這么說,有人說"你態度得好”我說“什么叫態度好?態度好就是實事求是,如果你要我說什么我就順著你的思路說,那就太不好了。”

 

第四,被打成“反革命“的經過,毛主席逝世時,我是縣常委,同時在大隊當書記,在生產第一線,鐵生上省里反映對華國鋒的看法,我并不知道,粉碎“四人幫”后,我們之間再沒有聯系。

 

很快,在錦州召開了縣團級干部打招呼會,傳達中央的文件,主要是說粉碎了“四人幫”,華國鋒當了主席,毛主席說“你辦事,我放心“。還談到毛遠新反對毛主席。聽完了文件,組織座談,叫大家表態,就是讓表態堅決擁護粉碎四人幫啊,歡迎華國鋒當主席呀,因為我不理解,所以沒表態。我當時認為,要說毛主席選定的接班人華國鋒當主席,這個我沒有理由不擁護,要是你讓我像無限信賴毛主席那樣,對華主席無限信賴、無限崇拜,四個無限嘛,我做不到。我的反動言論的原話是這樣的"毛主席選定的接班人,讓華國鋒當主席,我擁護,但我沒達到無限信賴”后頭還有一句話“是不是一個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要經過長期實踐,林彪不是寫在黨章上了嗎?王洪文不是被主席選拔的嗎?后來怎么變了呢?培養可靠接班人,不是得經過長期實踐才能看出來嗎?”接下來還有兩個問號,毛遠新能反對毛主席嗎?華國鋒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嗎?這要經過長期的實踐。

 

在黨內應該可以說話呀,按組織程序我這么說沒毛病啊。說毛遠新反對毛主席我確實不相信。我跟毛遠新在省里開過幾次會,開“十大”我們也是一個組的,我沒發現他有什么反對毛主席的言論。另外,在中央文件里也沒舉出確鑿的證據讓你相信毛遠新反對毛主席。所以我覺得,就像我不可能反對毛主席一樣,也不會相信毛遠新反對毛主席。我這些話說得太直了,因為我就沒有想當官啊。

 

監委專門給我辦了一個學習班,幫助“轉彎子”,縣委書記、縣婦聯主任、公社黨委書記、縣里頭一些部門的領導都來找我談話。縣委書記對我特別好,他說"獻忠啊,怎樣了,你得趕緊轉彎啊,你要不轉彎,要想打倒一個人那還不容易嗎?"公社黨委書記說“獻忠啊,你得轉彎啊,咋的你也得轉彎啊”我說"你要是說服我,我就轉彎,你說服不了我,我不可能糊里八涂地跟著你們說”結果我把觀點—說,這些人全都同意我的觀點了,后來這些人一下子全都給打倒了,縣委書記撤了,公社黨委書記也撤了,團縣委書記縣婦聯主任等等全部一下子都拿下了。他們同情我,有些還是朋友,當然他們被撤職可能也有其他一些原因。結果,二三十年沒有再起來。

 

獄中三年

 

我在縣里辦學習班一兩個月后仍沒轉彎最后就進了看守所,當時定的是現行反革命啊,一關就是三年半。抓我時定了三條罪狀:一條是我不相信毛遠新能反對毛主席;第二條是錦州知青會,預謀奪市委的權;第三條就是粉碎“四人幫”以后不“轉彎”。

 

我這個人是這樣,在你沒說服我之前,我不會盲目服從的,包括到現在,有的人對過去的歷史都否定了,我從來不否定,我這個人挺自信。對過去走過的道路,包括不上大學、不去當工人、扎根農村,有人問我后悔嗎,我說不后悔,因為那是我自覺做的。又問"你進看守所,當了三年半犯人,你后悔不?”我也不后悔,我走過的所有的路,都是我自己選擇的,自覺去做的,那些盲目的人才會后悔,自覺去做還會后悔嗎?我不后悔,因為我認為,在看守所的這三年半是個難得的生活經歷。

 

在錦州,按“現行反革命”批斗,連續轉十多個公社,每天一個公社。上午四個小時在臺上低著頭,讓我坐著我也不坐,堅持站著。會上有人給我亂扣一氣,根本不是我的事,都扣在我身上。不管他們說啥,我不吱聲。專案組這些人挺好,他們知道有些人的話特別離譜,明明不是你弄的事,他給你捏造啊。專案組怕我想不通啊,事先提醒我:批判的時候,有些言辭可能有水分,可能讓你接受不了……你要正確對待啊。我說我想得最開,能正確對待。他們批判我,把什么罪責都安在我身上,對他們是一個解脫,橫豎我一個人蹲看守所啊。這些人當然都是一些熟人和朋友,不是熟人和朋友能批我嗎?

 

有一次,縣里組織知青批判我,事先公安人員告訴我"今天的批判會,不像別的場合,你要有思想準備。”因為知青好沖動啊,他們擔心知青動手打,或者是罵,擔心我受不了,因為咱畢竟屬于政治犯,過去從沒受過這種侮辱,當時真想不通啊,和那些貪污盜竊小偷流氓啊關在一起,跟她們躺在一個床上就覺得對自己是個侮辱。怎么能和這些人在一起呢,后來自己盡量調整,也就想通了。公安人員怕我理解不了,事先給我做工作,我說:沒事,我相信黨,相信政府。

 

到了縣政府,就見人擠得滿滿的,都在大門外頭,我進不去了,前面沒有道啊,警察就在前面開路。知青們都緊挨著我,都想看到我啊,誰也想看一看。等把我帶進會場,兩邊的人都不在座位上了,擠到道兩邊,就這樣好不容易才走到主席臺上。讓我感動的是,這一道上,沒有一個人罵我,沒有一個人吐唾沫,更沒有一個人動手打我。就是這一下,公安人員特受感動,過去開會批判那些作風不好的,這個那個的犯人,都是滿身唾沫,打的什么是的…

 

在黑山監獄的三年,跟繼業的情況一樣,就那么關著,也不定罪。以后宣布開除黨籍,跟刑事犯關在一起,什么流氓啊、小偷啊。她們對我不錯,咱和她們也不一樣,她們也用不著提防咱們,我認為我是知識分子。我就是這么一個觀念:黨要我當學生,我就當個好學生;黨要我下鄉,我就當個好知青;黨讓我當干部,我就當個好干部;黨讓我當犯人,我就當個好犯人。出獄以后,要我當工人,我就當個好工人。

 

在獄中,政治上沒受什么侮辱,他們不打你,也不侮辱你,就是沒有自由。每天到時候發飯,一坐就坐到晚上,然后睡覺。我生性喜歡熱鬧,有的人理解不了,有一次,看牢的人大聲叫"四號!”她叫你號啊,還說"現在你的心情如何?那個時候你在北京,在人民大會堂,參加毛主席主持的會議,今天你在地獄。那不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嗎?"還說“有什么感想,待會兒告訴我。對她的問題,我拒絕回答。

 

開始的時候天天批斗,還不錯呢。后來也不批斗了,天天在里面這么坐著寫材料,跟誰握過一次手都要寫清楚像“四人幫、毛遠新、李素文等人的情況,都得調查啊,天天還得接待那些來調查的人。環境太潮濕,見不到陽光,上茅子出去也就是一會兒,成天就這么坐著,能不得病嗎?判刑以后在勞改隊,還能夠活動,見陽光的機會還能多點兒。

 

我始終有信念,如果沒有信念,在獄里三年多怎么能熬過來?尤其是對一個女孩子……。因為牢里潮濕,總也不見陽光,結果得了兩個病,一個手沾涼水就來例假,比如洗臉洗手沾點兒涼水,或者洗衣服用點兒涼水,只要一沾涼水就來例假。再有一個,一喝涼水就拉肚子,因為水污濁得不行,而且飯發到女號的時候,基本上就涼了,有的時候水還不開。這樣,一喝就拉肚子。

 

到后來,我的一條腿就不能動了,失去知覺了,穿褲子時,得把腿這么抬著穿,走道呢腿就這么拖著,差一點兒就癱瘓了。如果我沒有毅力,那就完了,那么我得感謝誰呢?有一位姓劉的管教對我很好,她了解我,她在看守所期間,處處照顧我。自從我進去以后,女犯洗頭次數就增加了,每個禮拜洗一次,以前是一個月一次,這樣,在看守所期間,頭發愣沒生虱子。有一次得痢疾,每次去廁所都必須報到,一會兒—報到,看守就說"你不用報到了,想去就去吧"后來劉管教帶我到縣醫院,住了幾天院,讓我特受感動,但還是落下一個拉肚子的毛病,所以我現在走到哪兒都帶著水杯,特別講究衛生。

 

提起這個病腿,還要感謝一個人,是省里公安系統的一個老頭,是處長吧,到錦州看守所視察工作,正好趕上我們女號放茅,見我拖著條腿就那么走,他就走到我跟前“你過來,你這個腿多長時間了?”我說"快半年了”他又問"以前有過這毛病嗎?“那哪兒有哇”他就知道這是受潮弄的,再不采取措施,將來就是出去了也是殘廢。

 

回牢房不久,聽到走廊傳來皮鞋的“咔咔"聲'原來所長陪著老頭來到女號。把門一開,老頭說"你過來,從外表來看,你這不是大病"他馬上吩咐所長"從明天開始,每天早上你們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放她出去,讓她曬太陽,晚上下班之前,再把她叫回來。”這半年,我出去曬太陽、活動,包括大家告訴我怎么鍛煉,漸漸的,這條腿又有了知覺。我在看守所里幫著干點兒活,給食堂買點兒菜,幫著送送水,咱干啥都認真,又累得患了骨膜炎。

 

等把我放出來的時候,跟我談,說是免予起訴,獄中的這三年半算下鄉工齡。經濟上是這種情況,其他人不都是在找嗎?要求補償。實際上這事兒你不找,也沒人給你辦,說老實話,我根本就不去找,當時沒考慮到錢的問題,我對這個就無所謂,但是黨籍沒恢復,原來不是開除嗎?最后改成勸退,要我簽字的時候,我簽啦,但是怎么簽的呢?我不同意吳獻忠被取消黨員資格,理由有三:第一條,我不是所謂“三突”突出來的黨員,是一步一個腳印干出來的;第二條,黨章規定,黨員犯錯誤,有開除、嚴重警告,我既然沒有受處分,你有什么理由取消我的黨員資格?第三條,我本身夠一個黨員的標準。”后來紀委的對我這么說"我們都知道,你夠個黨員"我的情況,黑山、錦州的黨政機關都清楚,他們說"我們都知道你夠,但是你也得跟著大氣候,誰也不敢替你說這話。”

 

后半生的選擇

 

我是19807月放出來的。當時征求我的意見"你出去以后準備上哪兒?"我說還是回農村,他們說"情況都變了,你回農村也沒有知青點了。再說了,你回去怎么也得包幾畝地,但是讓你包幾畝地你還反對。如果不能回農村就去農場"我說,還給省政府寫了封信,要求到農場,只要搞農業就行,我當時就是這個愿望。隨后讓我在黑山縣棉織廠待分配一年。后來省里特批,根據我的要求,分到錦州農業科學研究所,是國營單位,不用分紅,也不用搞包產。我就在那兒當了一名農民工。

 

開始分到大豆組,然后是花生組,都是油料作物嘛,一塊兒試驗,一塊兒不實驗,搞對照,都讓我管,連烤種帶其他工作,我全部都給拿下來了。一個苗園里一個垅要有50棵苗,我留55棵,最后呢,每棵苗都長得綠油油的。收獲的時候,我一個人就揚了兩萬斤豆子,累得夠嗆。別人都驚呆了,一個女同志,怎么弄啊?有一次評選“你心目當中的好黨員”有人竟然提我。我說"我也不是啊”“那是我心目中的黨員"為了能恢復黨籍,一些好心人幫著我四處找,我說:我自己認為我是個黨員,至于組織上承認不承認,那是組織上的事,而且我相信,黨總有一天要找到我的。對自己的每一個行動,都按照黨員的標準要求,這是我應該做的。所以恢復不恢復,無所謂呀。

 

我是怎么想的?黨內有些干部貪污腐化,做了一些不應該做的事,但這是個別人的事。我相信,人民心目中的黨員應該是大公無私的,不謀私利的。因為有這種信念就能把社會和一切問題看得很透,對于個人的利益得失無所謂了。

 

我在科研所一待就是10年,那段時間相當長啊。

 

20世紀90年代初調回撫順市,很大程度是因為婚姻的破裂。我們倆是在1982年結婚的,婚后的生活,我發現我們倆的距離太大,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提出了離婚。孩子19831月出生,當時只有六歲,法庭要調解我說:如果法庭不同意我們倆離婚,那我寧可再蹲20年監獄,決不再跟他過一天。我這個人不像有的人鬧離婚,誰一勸又回來了,我不是這樣的。

 

孩子的爸堅決不同意離婚,說:你應該給我一次機會。我說,不能再給你機會了,機會給你太多了。而且我忍讓的程度,一般女人都達不到,一般的情況下,我能忍的都忍了,可是實在讓我忍不下去并提出離婚的時候,任何人都勸不了。本來法庭都是勸和,但看我的決心挺大,卻決定勸離,勸孩子他爸說"你就同意吧,你倆的差距太大了"他說"我不同意,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同意,吳獻忠是最好的妻子。”

 

他確實是這么認為的。他們家挺困難的,我住了這么多年,一點兒都沒有隔閡,他爸爸過生日,我騎自行車跑很遠,買點兒肉,買點兒菜,給他包餃子,處得都不錯,他爸說"如果你倆離婚的話,寧可跟我兒子斷絕關系,也不和你斷絕關系”他弟弟也是這樣,跟我處得很好。

 

法庭判離婚,征求我對家產的意見我說,家產我一點兒不要。

 

孩子他爸說啥呢?我也不要!一般打離婚,都是夫婦倆爭家產,我們卻是互相讓,他們又問"孩子誰要?“我要!”我要孩子,但是撫養費不要,我要得起孩子就能養起。最后法庭判了,孩子歸我。

 

回到撫順,市里挺關照,讓我挑單位,說"你經過這么多年的坎坷,照顧照顧你,效益好的工廠啊都可以…”我說,還是搞農吧,只要是農口就行,那時,咱們農墾局準備在撫順辦一個百萬雞場,當時還是一片平地,由荷蘭投資,搞聯營,我一看,就相中了這個單位。為了新的創業,孩子也沒管,留給我妹妹,我就上班了,一直干到整個雞場建完,蓋了飼料廠。

 

后來為什么又從雞場退出創辦現在這個知青食品公司呢?

 

 

吳獻忠(左)與當年的知青在一起

 

作為知青的典型,我始終認為這不是個人的事,實際是這一代人的代表。從看守所出來以后就想為知青做點兒什么,一直沒有機會。

 

我尋思,通過我的努力,將來搞一個知青大廈。現在有農墾大廈,有工會大廈,怎么就沒有一個知青大廈呢?如果有了這么一個大廈,從設計到建筑,直到整個經營,完全按照我所想的那樣,也不是完全以贏利為目的。圖紙的設計要獨特,因為它要給歷史留下點兒什么;整個的服務要是一流的,要有最低廉的價格,讓知青有錢的來,沒有錢的也來,讓所有的知青都有機會來我這集合。我一直都在勾畫這個藍圖,讓它越來越完善。

 

 

19989月,創辦了遼寧知青食品公司,是股份制,由我擔任董事長。當初辦這個公司就想到用“知青”這個名稱,商標也是我自己花很長時間設計的:外邊一個圓,中間一個方,外圓內方,圓代表天,方代表地,然后在這個方形圖案上有一條“L形的路:L不就是遼寧的“遼"的第一個字母嗎?另外,老知青的“老字不也是用這個字母打頭嗎?這是我的創意,不解釋,別人看不懂。我到北京注冊時原想用“知青”品牌,加急查詢的結果:“知青”品牌在四川已經被注冊了。怎么辦?我考慮“獻忠”這兩字不會有重復,一查,果然,就把它注冊了。

 

 

“獻忠食品系列”之一“農家醬”。獻忠設計的商標見左上角

 

咱們這個公司在省里也注了冊,地點在沈陽市撫順是分公司。規模還不是很大,才開始起步,繼業也是股東呢,我們的股東都是幾千塊錢起家,就這么一點點地靠發奮去做。我是從為知青辦事這個角度來辦這個公司的,為了給社會留下一個好的品牌,我們要用一生的努力呵護它,不能讓它沾上當前市場經濟的那些污點。

 

我的產品包括農家醬、豆制精品、熟食系列,紅香豬蹄啊、五香雞肝啊,還有香玉米、黏玉米系列,賣得相當好。我的產品特點是啥呢?所有產品都不含人工色素、防腐劑、添加劑。防腐劑是什么樣的?到現在我也不清楚,因為根本沒有它。我們的設備雖然不是多先進,但我是在用自己的心靈來控制它。我這個人有潔癖特別好干凈。所以我這的食品一出鍋,誰也不許用手直接去摸,必須套上薄膜,保證每個環節都達到衛生標準。比如說這個“純豆農家醬,是用優質大豆為原料。市場上的醬大概有上百種吧,一般都是用農村大醬為原料,像我這樣用純大豆做成大醬塊子發酵,然后放到大缸里曬、悶,這樣做的可能就是我這一家。吃你就能感覺到,這是正宗的。再一個,我用的水是渾河源頭無污染的泉水。

 

 

從知青典型到董事長

 

當然,我們現在還處在創業階段,非常艱難。繼業知道,要不是咬牙挺著,早就垮了,太艱苦了。有個媒體看好我們的產品,說很有發展前途,馬上要來采訪。我一打聽得要不少錢,就說:算了,暫時不搞廠告,還是用這筆資金扎扎實實地把廠子辦好吧。不是有那么一句話“酒香不怕巷子深"嗎?

 

我決心把廠子辦好,生產綠色食品,弘揚知青品牌,也弘揚知青艱苦奮斗的精神。還希望用這個來證明,盡管經歷了許多坎坷、許多挫折,我始終沒有倒下。其實所謂倒下,都是你自己把自己打倒的。

 

 

知青典型侯雋(左)邢燕子(中)和吳獻忠(右)

 

工作太忙,對孩子實在沒有工夫管了,全靠他自己。現在他考上了錦州醫學院,考了五百多分,這孩子比較聰明。這些年,跟村里還有一些聯系,以前也看過他們幾次,老人基本上都沒了。

 

文章選自《中國知青口述史》 圖片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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