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北亞地區,韓國與日本同為美國盟友,美國也很想讓這兩個盟友能夠真正聯合起來,為美國在這個地區發揮重要主導作用發揮積極的意義。但是,這么多年來,兩國關系一直不像美國所希望的那樣,總也搞不定。
今年“八·一五”是日本天皇接受波茨坦公告,宣布無條件投降77周年的日子。在今年的這一天,韓國舉行盛大儀式,慶祝國家的光復。日本在這同一天,有多名政要參拜了豎有甲級戰犯牌位的靖國神社。這在同一天里發生的兩種性質截然不同的儀式,至少表明。韓國與日本在對于二戰期間的歷史觀仍然存在著巨大的差異。
在這種巨大差異的狀態下,美國希望日本與韓國能夠捐棄前嫌,攜起手來,共同在美國的領導下,實現美國在東北亞地區制約與圍堵中國的目標。美國的這個目標恐怕很難不落空。
近些年來,在歷史觀問題上,在韓國慰安婦問題上,日韓兩國發生了頗多的爭議。這些爭議直到今天,看起來也是無解的。美國對此也很撓頭。在東北亞地區,美國就這兩個盟友,而他們卻總搞不到一起去,這種狀態如何能為美國做事,為美國奉獻更多的東西?
如果認真考察一下,我們或許可以看到,在日本,全國上下在歷史觀上,雖然也存在著不同的看法,但在日本相當多的一些人那里,現在都已經基本接受了在自民黨長期執政之下,日本右翼所持有的錯誤的歷史觀。而在日本,堅持正確歷史觀,譴責與批評軍國主義觀點的人畢竟為數不多,而且這種批評的聲音似乎還在減弱。這樣的狀態,就讓日本以外的人看起來,日本人在總體上的歷史觀似乎并沒有太大的差異。
在韓國,情況就不了。韓國統治集團,特別是上層中的一部分,竭力要與美國搞好關系。而這些上層中的這一部分,也愿意與日本共同聯手,完成美國寄希望于兩國的使命。韓國統治集團的上層這部分,如果追根溯源,其基本成員都曾是日本在統治朝鮮半島時,日本殖民當局治下的官員。其中有的是文官,也有的是日本軍隊或者殖民地警察部隊的警官。像韓國的樸正熙、全斗煥等,都是這樣的出身。在朝鮮半島光復后,朝鮮北部地區組建的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其領導者的基本成份多為抗日斗爭的參與者和領導者,而在朝鮮半島南部建立起來的大韓民國,其統治集團則是日本治下的偽軍、偽警察系統或文官系統的官員。這些在日本治下的官員,對日本并無多大仇恨,他們是韓國的親日派。
朝鮮戰爭簽定了停戰協議之后,美國就竭力要把日本與韓國拉到一起,建立一個東北亞軍事集團,主要是為了對付當時的蘇聯,當然也要兼顧對付北朝鮮和中國。而那時的韓國統治集團,在與日本的合作中,基本不提日本曾經在朝鮮半島犯下的罪惡。從某種情況上說,這些當年的偽官員也曾是日本所犯罪行的幫兇。所以在歷史問題上,當時的韓國統治集團與日本統治集團二者之間并沒有什么很大的過節。
然而,幾十年過去了,韓國新的一代對歷史的認識與看法,與老一輩的偽官員們是有些不同的。他們對日本在侵占朝鮮期間所犯下的罪行不僅有所了解,而且深惡痛絕。這新一代人現在也有進入到韓國政界的。這也就有了近年來,在韓國民間,以及在韓國政界中的一部分,對于慰安婦問題,對于強迫勞工的問題,都有對日本表現出來的較大的反響與抗爭。然而對于民間對日本所犯過的罪行進行的抗議,要求日本認罪,要求日本賠償,韓國上層,特別是軍方,是相對冷漠的。只是由于統治集團上層,需要基層的選票,因此,在某些場合,也不得不表示對群眾意見和行動的某種程度的支持。
在外界看來,韓國統治集團在總體上,與民間在對待日本歷史問題的態度,就顯得比較微妙。有時候看起來,群眾情緒激動,上層也頻頻表態,但日本方面雖然也抗議韓國的做法,但總的看起來,似乎還是比較淡定的。因為日本也看到了韓國方面在對待日本歷史問題上,是存在某種裂痕的。
韓國民間對日本的不依不饒,讓韓國上層很是頭痛。對于美國要求日本韓國捐棄前嫌,加緊聯合,與美國共同對付中國的做法,韓國的軍方是沒有異議的。但韓國的政界,則有更多的猶豫。除了要考慮民間的選票之外,還要考慮與中國交往所帶來的經濟利益。如果為此而得罪中國太狠了,恐怕會損失更大的經濟利益。這也是韓國政界所不愿意看到了。韓國同時也要顧忌朝鮮的態度。雖然韓國上層對朝鮮是極為不爽的。但一方面出于對民間情感的忌憚,韓國方面不太愿意對朝鮮采取過于極端的仇視態度;而另一方面,由于所謂安全方面的考慮,韓國也必須與美國加強軍事方面的合作,以防所謂不虞。
韓國是一個很復雜的極度矛盾綜合體。這種極度的矛盾,使得美國企圖在東北亞建立一個所謂“小北約”的設想很難得到實現。而美國的印太戰略設想,又不可能缺少韓國這一塊。可是韓國這一塊又不那么給勁。
尹錫悅上臺之初,對美國表示出更多的好感,試圖要借用美國這面大旗,一方面給朝鮮方面施加更大的壓力,另一方面也想鞏固自身就任后的統治地位。但美國出于本性的傲慢,對這位新任韓國總統沒有給予應有的禮遇,反而表現了處處的輕忽。這恐怕對韓國今后的對美政策不能不有所影響。美國就是這樣,既需要小弟聽話做事,但又總不拿小弟當人。韓國被當作這樣的角色,心里到底得有多糾結?
(作者系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教授、昆侖策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網【作者授權】,轉編自“北航老胡之閑話”微信公眾號;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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