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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種戰略思維的背后都有一種哲學基礎。戴高樂說,在亞歷山大的行動里,我們能夠發現亞里士多德。同樣,我們在拿破侖的行動里可以發現盧梭和狄德羅的哲學;在希特勒的行動里可以發現尼采和特賴奇克的哲學;在東條英機的行動里可以發現福澤渝吉和神道教。
福澤渝吉是明治維新時期日本的文化領袖,極力主張侵略朝鮮、中國。他提出:“海陸軍大舉進入支那,直陷北京城”,“蹂躪支那帝國四百余州。”當時日本有識之士就說:福澤渝吉“企圖變日本帝國為強盜國”,“必為將來遺留不可挽回的災禍”。后來的歷史發展正是這樣。福澤渝吉思想是當今日本政治右傾化的圭臬。1984年日本發行的一萬日元紙幣,把上面的圣德太子像換成了福澤渝吉像,五千元頭像是新渡戶稻造,即《武士道》的作者。這一改變具有象征意義,表明日本決心要走政治軍事大國的道路。
布什主義的哲學基礎,是把對基督教的虔誠轉變為排他性的國家政策,用基督教極端主義反對伊斯蘭極端主義。弗朗西斯·福山的哲學是美國新保守主義的現實理論。冷戰導致蘇聯解體后,福山出版了《歷史的終結》一書,武斷地提出“除了自由民主制度和資本主義,人類沒有別的進化可能,這就是歷史的終結。”他認為美國有義務借助武力優勢將美式民主推向全世界。但伊拉克戰爭的結局使福山進行反思。他承認“美國以為單憑武力便能改變世界的想法,實在是癡人說夢。”福山的《歷史的終結》不過是霸權主義文化的哲學廣告,因而注定是短命的。冷戰后美國發動的幾次戰爭,不論從動機還是結果上都難以令人信服。科索沃戰爭是“和而不平”,阿富汗戰爭是“消而不滅”,伊拉克戰爭是“勝而不利”。布什發動伊拉克戰爭之初,曾躊躇滿志地宣稱,他是用“戰爭思維”來考慮美國對外政策的“戰爭總統”。然而事實證明,這是一場缺乏正確戰略思維,由傲慢、偏見和功利主義主導的戰爭,是沒有兵法藝術的戰爭。結果是用暴力取得的又被暴力所取代,不僅激發了伊拉克內部的教派沖突,而且導致不同文明之間結下世仇,美國將長久地為布什的戰略錯誤付出代價。大戰略思維要求在發動戰爭之前就籌劃好如何結束一場戰爭。而美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止步。
指導戰爭不是純科學的科學、純藝術的藝術。它既是科學、又是藝術。
歷史戰爭經驗告訴我們,駕馭戰爭的自由,來自認識戰爭中的必然。從戰爭準備、危機處置、開戰決心,到訓練部隊、指揮作戰都必須具有科學的戰略思維和高超的軍事藝術,否則就會無謂犧牲戰士的生命來彌補戰略失誤、指揮員素養和部隊訓練的不足,甚至輸掉一場戰爭。那才是不仁之至的事。指揮員在進行戰略思維和科學決策時,最關鍵的是掌握科學的軍事認識論與方法論,要盡可能地充分利用已有的一切思維方法的科學成果,使戰略思維獲得更多、更科學的方法論工具。運用自己所積累的軍事科學及其他的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包括歷史學和數學的知識,結合實踐經驗,進行獨立思考。同時吸取正確的建議,辨別不實事求是的甚至是偽科學的建議,以避免在充滿不確定性的戰爭面前出現失誤。
在中國現代史上,當文化和思想戰線進行兩種哲學論戰的時候,在廣闊的戰場上,毛澤東和蔣介石按照各自的哲學基礎所建立的戰略思維,指導著兩軍進行決定中國兩種前途、兩種命運的一系列決戰。結果是毛澤東的軍事辯證法戰勝了蔣介石的軍事唯心論和形而上學。
毛澤東是從軍事理論與實踐兩個方面展現軍事哲學的內容。
毛澤東軍事思想在指導戰爭方面,概括地說,第一,強調在既定的客觀物質基礎上能動地爭取勝利。戰爭的勝負主要取決于作戰雙方的軍事、政治、經濟、自然諸條件,同時還取決于作戰雙方的主觀指導能力。戰略上的以弱勝強必須通過戰役戰斗的以強擊弱來取得,這就是通過正確的主觀指導,集中兵力、兵器,制造敵人的錯覺和不意,形成局部優勢,從而具備了在一定時間空間戰勝敵人的物質基礎。這是毛澤東軍事哲學同機械唯物論和唯意志論軍事哲學的根本區別。
第二,提出研究和指導戰爭的根本方法,就是“熟識敵我雙方各方面的情況,找出其行動的規律,并且應用這些規律于自己的行動。”確立從偵察、判斷、決心到部署的一系列互為前提的軍事認識與指導戰爭的邏輯程序。指出:“指揮員的正確的部署來源于正確的決心,正確的決心來源于正確的判斷,正確的判斷來源于周到和必要的偵察,和對于各種偵察材料的連貫起來的思索。”這是辯證法、認識論、邏輯學的統一在戰爭指導上的體現。
第三,強調認識情況的兩個過程,即:“認識情況的過程,不但存在于軍事計劃建立之前,而且存在于軍事計劃建立之后”。作戰發起之后,依據新的情況、新的認識,調整甚至改變作戰計劃。
第四,作戰計劃要建立在能夠對付出現最困難情況的基礎上。指出:“在研究部署時,除根據當前情況外,還要估計到情況的某些可能的變化,要設想敵可能變化的幾種情況,其中應包括一種較嚴重的情況,要準備在這種情況下有對付的辦法。”這不僅是部署原則,也具有方法論的意義,是解決主觀指導的計劃性與客觀變化的概然性之間矛盾的正確方法。
第五,研究戰爭規律要著眼特點和發展,軍事領域是繼承與變革的統一,在辨證否定中前進。
第六,戰略與戰役戰術的相反相成,即戰略上的有規則有定向、戰役戰斗上的不規則無定向;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戰略防御中的戰役戰斗進攻、戰略持久中的戰役戰斗速決、戰略內線作戰中的戰役戰斗外線作戰;戰略上以一當十、戰役戰斗上以十當一,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殲滅敵人。
第七,立足于完全主動地位的作戰,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不打無把握、無準備之仗。實行有利決戰,避免不利決戰等等。
第八,依據形勢發展變化,適時進行戰略轉變,等等。
李際均將軍談軍事家毛澤東
軍事史上幾乎成為定論的是:著名的軍事統帥大都沒有系統的軍事理論著述,而著名的軍事理論家又大都沒當過統帥。只有毛澤東是個例外,他是兼而備之。從1927年發動秋收起義到1953年抗美援朝戰爭結束,他連續領導進行26年的艱苦卓絕的革命戰爭和反侵略戰爭。在世界戰爭史上,很少有像毛澤東那樣集軍事統帥與理論家于一身的。這使得他既有可能從親自領導的戰爭經驗中總結出軍事理論,又可以把自己提出的理論付諸實踐和反復驗證。這個實踐的特點是古往今來許多軍事家所不具備的。任何一個在軍事思想史上有影響的軍事人物,不論就其世界觀、方法論的科學性和進步性,還是就其戰爭實踐范圍的深度廣度和復雜程度來說,都難以同毛澤東相比。毛澤東有豐富的軍事實踐經驗,但從人的知識結構的總體來說,間接實踐還是主要的。毛澤東有選擇地汲取和改造前人有益的經驗,做到直接經驗與間接經驗相結合,有繼承更有超越,熔古今中外軍事思想于一爐。
除了實踐特點外,毛澤東的軍事理論的另一個特色是以弱勝強。這是軍事上最難做到、又是軍事家追求的最高境界。毛澤東的軍事生涯始終是同強敵作戰,他的軍事理論與實踐都是以劣勢裝備戰勝優勢裝備之敵為基點的。在和平建設時期,他始終針鋒相對地與大小霸權主義作斗爭。抗美援朝戰爭、援越抗法戰爭、金門炮戰(實際是對美國)、中印邊境自衛反擊作戰(間接對蘇聯)、援越抗美戰爭、珍寶島自衛反擊作戰等,都體現了這種戰略風格。他做到在沒有實力的情況下決不虛張聲勢;在具備實力的情況下決不猶豫退縮。不打則已,打則必勝。駕馭戰爭的自由,來自認識戰爭的必然。毛澤東的成功與偉大正在于此。
李際均,戰略學博士生導師、陸軍中將。1934年5月生于哈爾濱,1950年底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1951年春加入中國人民志愿軍入朝參戰。先后擔任師、團司令部參謀,軍事科學院研究室主任,中央軍委辦公廳主任,軍事科學院副院長,1988年被授予陸軍中將軍銜。
文章來源:《李際均撰文論述軍事戰略思維與科學決策》 新華網 2009年03月20日;《毛澤東的軍事戰略思維——答<百年潮>特邀記者問》(《百年潮》2003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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