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關于“與臺灣交往法案”,此前先由美國會眾議院和參議院先后“全票無異議”通過后送交國會,10天之后,只要總統特朗普不動用否決權,即使特朗普不簽署,法案也會自動生效,那么一南教授,為何特朗普還是選擇在最后時刻簽署通過這份法案?他怎么想的?
金一南:對,特朗普3月16日簽署的“與臺灣交往法案”,我們首先不能小看它,你看特朗普猶豫了很長時間,為什么?特朗普這樣一個我行我素、天馬行空的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知道這個事關重大,所以他猶豫了很長時間,猶豫到3月16日簽署了,他要表示他與參議院、眾議院站在一起,與美國國會議員們站在一起。因為美國馬上面臨著今年下半年的中期選舉,共和黨、民主黨都在國會中,共和黨在參議院、眾議院中都擁有多數,如果這個中期選舉失敗了,特朗普所代表的共和黨在參議院、眾議院中居于少數,他居于很被動的地位,他的很多施政很難實行。
所以與其說他簽了這個,很大一個層面他要討好參議院、眾議院,所以他簽署了。當然另外一個層面,對中國在經濟施壓的時候,他也非常想借助另外一個抓手,比如臺灣問題,他要敲打中國一下,起碼要敲詐中國一下,配合他所謂要求中國降低對美國的貿易盈余,他要求降低1000億這樣的壓力,這是個非常重要的東西。
問:確實,特朗普上臺以后,多次試圖在中美關系問題上打所謂的“臺灣牌”。在2018年《國防授權法案》和美國最新版《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臺灣議題都被納入其中。繼1979年所謂“與臺灣關系法”外,這次的“與臺灣交往法”是不是又一個大幅度提升美臺實質關系的法律性文件?
金一南:對。我們一定要引起高度的重視,他這個“與臺灣交往法案”,有人翻譯成去臺灣旅游法,他用了travel,travel可以說是旅游,但是它主要是交往,放開了交往的層級,尤其是國會、參議院、眾議院兩院通過的由總統簽署的法案,這實際上是什么?
自1979年以后,通過“與臺灣關系法”以來最嚴重的立法升級,這是個很嚴重的事態,絕不是一個小伎倆,他有小伎倆的成分,但是從立法的角度來說這是一個嚴重的事態,最為嚴重的立法升級。我們講中美關系,反復講三個公報,就是1972年的《上海公報》,1978年的《中美建交公報》,和1982年的《八·一七》公報,就是限制美國對臺售武的公報,我們講中美關系建立在三個公報的基礎之上,但是很多美國人不這么看,他認為三個公報是政府與政府之間簽的,并不具有法律約束力,它不是國會通過的,所以沒有立法,是政府之間的、領導人之間的公報,所以他就強調他的1979年“與臺灣關系法”,這是國會通過的,正式立法,有立法編號、立法法案的。
所以在這一點里面,我們一定不能輕視特朗普簽署的“與臺灣交往法”對兩岸關系所產生的嚴重沖擊,因為它是個立法,它不單是個聯合聲明的問題,不是一個政府意向的問題,它是國會、參議院、眾議院通過的立法,這個立法是1979年以來我們講最嚴重的立法升級,它直接掏空了中美建立在三個聯合公報之上的政治基礎,中美建立在三個聯合公報之上的基礎關鍵就是“一個中國”原則,美國現在表面上講一個中國,我承認,我沒有改變,但是實際上美臺高官可以互相來往,可以訪問,實際上他從具體上開始掏空中美之間建立在三個聯合公報之上的政治基礎。
問:所以您認為這部法案最需要我們警惕的地方就是它在重構、顛覆中美三個公報所規范的一個中國原則?
金一南:對。他關鍵是美國進一步在支持中國長久分裂方面有法可依,我有“與臺灣關系法”,“與臺灣交往法”,國會通過的法案,這兩個法案就決定了美國要保持中國的分裂狀態,所以對這點來看,我們對“與臺灣交往法”絕對不能輕看了,不要以為該條款對行政部門、對美國國務院沒有法律約束力我們就輕看它了,就好像覺得通過不就是個旅行法嗎,不就是交往法,有什么了不起呢?
你要是這種心理就錯了,這個法案是美國進一步達到支持中國長久分裂的法律依據,他獲得這樣的法律依據,這是個非常嚴重的升級。我們必須引起高度的重視,美國在蓄意的、惡意的向中國挑釁,而且用最敏感的事件臺灣事件,所以這點要引起我們高度的警惕,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問:雖然這個法案看似沒有法律約束力,但實際上已經對我國主權、國家統一以及安全利益構成了嚴重的侵害。
金一南:對。
問:在剛剛結束的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閉幕會上,習主席指出,一切分裂祖國的行徑和伎倆都是注定要失敗的。中國人民有堅定的意志、充分的信心、足夠的能力挫敗一切分裂國家的活動!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有一個共同信念,這就是:我們偉大祖國的每一寸領土都絕對不能也絕對不可能從中國分割出去!那么一南教授,除了重視“與臺灣交往法案”外,我們要怎么對付美國的這種行徑?
金一南:第一,首先我們要選擇適當方式進行反制。第二,我們不必過于覺得好像天塌下來了,好像兩岸除了一戰就沒有別的途徑了,好像中美就只有徹底翻臉。就是按照毛澤東講的,戰役戰術上高度重視,戰略上我們可以藐視它。從戰略層面上看,這是中國在迅速崛起的過程中美國一個強烈阻撓的行動案例,他企圖用經貿關系,現在又利用“與臺灣關系法”阻礙中國的崛起。
中國的崛起能因為美國一個參議院、眾議院通過一個法案,美國總統簽署個法案就阻撓中國的崛起?這叫異想天開,根本不可能!就在人大會議結束的時候,習主席的那句話,就是維護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實現祖國完全統一是全體中華兒女的共同愿望,是中華民族根本利益所在,特別是他最后一句話,我們偉大祖國的每一寸領土都絕對不能,也絕對不可能從中國分割出去。第一絕對不能,第二絕對不可能,所以為什么在兩會整個過程中,這段話報以了最熱烈的、持續時間最長的掌聲,我覺得代表了全體中國人民的意志。
美國國會通過“與臺灣交往法案”對中美關系造成了嚴重的傷害,大幅度的后退,但就憑你就能阻礙中國崛起?我覺得你太小看我們了!你把中國的崛起以為好像是看美國的臉色,美國臉色好了我們崛起了,美國臉色不好了我們不崛起了,不可能的!
中國人有自己整個的安排,當然在這點里面,到底懲罰誰,怎么懲罰,我覺得那是另一步問題,在這一步我們首先高度重視,另外我們有這樣的充分自信,你國會通過一個法案,總統簽署一個法案,就阻礙中國的統一?永遠無此可能!就這句話,13億中國人民的集體意志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
問:所以美國出臺這種法案,就是想故意的制造中國內部的混亂?
金一南:對,當然制造混亂他也是手段,目的是什么呢?目的就是阻礙中國的崛起,這是他最根本的目的。
問:嗯,面對繁榮發展的中國,美國部分人心理不是滋味,還是抱著霸權心態,企圖“制衡”中國。這種冷戰思維曾經拖垮了對手蘇聯,如今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中國,這還管用嗎?
金一南:今天既不是世界大戰的年代,也不是冷戰的年代,這是一個全球化的年代,你查查美國歷史上有過這樣的對手嗎?深度經濟交往,中美之間的貿易量將近6000億美元,有過這樣的嗎?當年美國和日本,二戰的時候貿易量有多少?非常小。美國和蘇聯冷戰的時候,貿易量有多少?非常小。
今天美國對付的是全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而且這個經濟體和美國深度交往,在這種情況之下,美國的一幫冷戰斗士已經認定了,中國是未來的主要競爭對手,想跟中國干下去,但是他們今天也沒有拿出有效的方略來,當美國以中國為主要對手的時候,美國與中國正進行大量的主要的經濟交往。怎么辦?沒法切割,它面臨的是前所未有的窘態,他們也只能摸著石頭過河,也只能是這樣。
問:所以一南教授,這些是不是已經折射出了新的問題,隨著中國的崛起,美國看你跟以前的眼光是不一樣了,所以他對待你的方法跟以前也不一樣。
金一南:對。
問:中美關系的意義已經超越了雙邊范疇,這種既合作又對抗且利益共存的中美關系是否就是新時代中美關系的常態?
金一南:我們現在定位的就是中美新型大國關系,雙贏的、互贏的,競爭互贏這樣的定位,但是美國想定位你是我的戰略對手,我只是單贏,你不能贏,這樣的定位,中國已經不是合作伙伴,而是競爭對手了。
我們也必須做出適當調整,給中美新型伙伴、新型大國關系補充一些新的說法,新的資料。就是我們絕不單單的是,我一廂情愿想跟你好,你想一廂情愿跟我對抗,我還繼續跟你好,我覺得不是這樣的,我們要做出適當的調整,我們調整不是我們單方面調整,是我們根據你的調整我們不得不做出的調整。當對方侵犯我主權的時候,比如美軍的艦隊直接進入臺灣海峽的時候,在臺灣靠泊的時候,我還說合作是主流,那不合適的,小平同志講主權問題不容討論、不容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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