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看到精英階層利用財富或權(quán)力壟斷了太多的性資源（比如司空見慣的老夫少妻），而自己既不能譴責(zé)也不能阻止時，這種感傷和崇高感反而讓自己獲得了某種心理優(yōu)越感，成為一種隱秘的精神勝利法，使我們能夠心安理得地容忍這種真實(shí)的丑惡。

一

近日，歌手柳爽的一首《漠河舞廳》驟然走紅。而相對于并無驚艷的詞曲，似乎這首歌背后那個凄美的愛情故事更讓人動容——

1987年，大興安嶺大火，漠河也被波及，張德全（同音）的愛妻康氏不幸喪生火海。從那時起，三十多年過去了，張德全沒有再娶，他孤身一人，形單影只，生活在對妻子的思念中。康氏生前喜愛跳舞，所以漠河舞廳里，便有了一人獨(dú)舞的惆悵客。

二 

看到這種如果不加入其中和大家一起感動就似乎會產(chǎn)生某種犯罪感的感人場面，我有點(diǎn)不太厚道想起了一個有點(diǎn)刻薄的詞匯：“刻奇（kitsch）”。

這個詞，來自 19 世紀(jì)，城市街頭還徜徉著馬克思和黑格爾的德國，原初的意思是在面包上涂抹一些色彩鮮艷的糖霜之類，用來安撫兒童，引申的意思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具有象征意義、貌似精美、實(shí)則廉價的情感認(rèn)同和撫慰。

中國讀者最早遇到這個詞，是在八十年代末傳入中國的米蘭·昆德拉那本書名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小說中。但是這本書中文譯者剛好將“刻奇（kitsch）”的意思譯反了，譯成了“媚俗”，即討好別人，而這個詞更準(zhǔn)確的意思是“自媚”，即討好自己、迎合自己。

“靈魂的虛腫癥，是傻瓜的俗套邏輯，是一個人在具有美化功能的哈哈鏡面前，帶著激動的滿足看待自己，將既定模式的愚昧，用美麗的語言把它喬裝起來，甚至連自己都為這種平庸的思想和感情流淚，并且容不得任何個人主義的懷疑和嘲笑。”

二十世紀(jì)初的美國文化批評家格林伯格認(rèn)為，“kitsch就是假裝對顧客毫無要求除了要他們的錢”；法蘭克福學(xué)派的批評家阿爾多諾則指出，“kitsch就是用更加空虛來填滿空虛。”

三

當(dāng)一個人哭不是因?yàn)楸矗钦J(rèn)為自己應(yīng)該感到悲痛，笑不是因?yàn)榭鞓罚钦J(rèn)為自己應(yīng)該感到快樂，恐懼不是因?yàn)榭謶郑钦J(rèn)為自己應(yīng)該恐懼……這就是“刻奇”。

格林伯格說，“kitsch是這時代我們生命中所有虛偽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