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有資本中引入民營資本組成混合所有制企業是目前國有企業改革的新舉措。股權多元化,有利于推行現代企業制度,完善董事會、監事會和經理層相互依賴又相互制衡的公司治理結構,提高企業活力。并且可以以此擴大社會資本參與國家重點領域的各項建設。
但是,僅從完善國有企業治理結構看,有局限性,并沒有普遍意義。因為國有資本與私有資本的的價值目標不完全一致。國有資本不僅僅是盈利的單一目標,還承擔社會責任,要進行資本利潤率較低領域的投資,為彌補市場缺陷成為國家宏觀調控的手段等等,會與以盈利為唯一目標的私有資本發生矛盾和沖突。占股多少也會有個“度”的問題。掌握不好,混合所有制改革不是增強國有企業的活力,而是改變國有企業的性質,造成國有資本的流失。涉及企業所有制性質的改革不僅僅是一個經濟問題,還是個政治問題。如果國有企業普遍推行了這種混合所有制企業改革,喪失了國有企業的主導作用和公有制經濟的主體地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性質就會悄然發生改變。
長期以來國有企業的改革動作不少,廠長負責制、經營承包制、現代企業制度、股權激勵等等,始終貫穿了一條主線,把希望寄托于企業家身上,專注于發揮企業家的作用。不惜轉變企業黨委的領導地位,突出廠長作用,不惜以高于職工幾十倍的收入,直至提出贈送股權來對企業家進行物質激勵。沿著這條路徑的邏輯,甚至出現所謂抓大放小,對中小國有企業私有化改制,讓廠長變老板的做法。
這種過分強調企業家個人作用的做法,忽視了國有企業的根本特點。割裂了黨在戰爭年代積累的寶貴經驗和傳統。人民軍隊并沒有因為實行了黨委領導,多了個政委,就干擾了軍事首長的指揮,并沒有實行了官兵一致,同甘共苦,就降低了軍隊的戰斗力。相反正是有了這兩條才取得了戰爭的最后勝利。國有企業的優勢在于它的整體效能。國有企業內部不存在剝削關系,不存在根本利益的沖突。國家、集體和個人根本利益的一致性,為調動全體職工的積極性提供了可能性。黨組織的存在為調動這種積極性,促進企業發展提供了堅強的思想保證。這是國有企業相對于私有制企業的優勢。不可否認企業家在企業中有著獨特的重要作用。但是只重視發揮企業家個人的作用是不夠的。企業家是個稀缺資源,國有企業所需要的德才兼備的企業家更少。況且“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個人總是有缺陷的,其作用也會有局限。國有企業需要建立的治理結構,是要建立激勵和約束相互協調,個人和集體決策相得益彰的經營機制,著重在發揮總經理作用的同時發揮全體員工的積極性,提高班子和企業的整體效能,激發企業的活力和競爭能力。
能不能尋找一種具有普遍意義的股權結構來完善國有企業的治理結構,落實現代企業制度,增強企業的活力呢?在國有股權中引入集體股權,變成另外一種公有制性質的混合所有制企業不失為一種有益的嘗試。
首先,這種所有制結構進一步明確了國家、集體、個人的利益關系,有利于調動全體員工的積極性。
國有企業是“兩權分離”的經營模式,政府代表全民的利益,承擔出資人的角色,行使所有權。經營權交由企業來行使,經營的效果取決于全體職工的努力結果。但是,現在經營權主要有總經理行使,國有企業的勞動者和私有制企業的員工一樣僅獲得進入成本的工資收入,只補償了勞動力價值部分,超過這部分的新增價值即利潤全都屬于國家,經營的風險卻主要由職工來具體承擔。這種資本與勞動所得的不對稱,權利和責任的不平衡,容易使國有企業職工把自己視同私營企業的雇員角色,消弭了國有企業潛在的職工積極性優勢。引入集體股份,職工個人能通過集體股權獲得超過勞動力價值部分的收益,直接感受到企業的發展與自己的利益息息相關,使企業集體的利益、員工個人的利益與國家全民的利益緊緊地結合在一起,從而激發出職工的企業主人意識,發揮出聰明才智和工作積極性,更加自覺地關心和促進企業的發展,提高企業的整體效能和競爭活力。在增強企業內部凝聚力的同時也增強了對外部人才的吸引力。
其次,股權兩元化,有利于完善國有企業的治理結構,落實現代企業制度。
國有企業股權單一無法建立董事會,廠長負責制使總經理掌握企業的經營權,但是對其約束卻很有限。企業內部由于黨組織在生產經營中的從屬地位,黨組織負責人的兼職化及作用淡化的傾向,約束的力量和作用十分有限,代表職工利益的工會聲音更弱。主要靠企業外部上級的約束。由于內部向外部信息傳遞的遲后、扭曲、不對稱,使外部的約束作用事后或遲后,有較大的局限性。失去有力約束的權力容易產生腐敗,由于總經理個人知識結構、性格特點、工作經驗等因素的缺陷,引起的決策的錯誤也不易得到及時糾正。因此必須建立內部的有效約束,形成激勵和約束相互依存,個人決策與民主決策相互協調的經營機制。
引入集體股權可以加強企業內部的約束力。企業由此可建立由國有股權代表和集體股權代表以及利益相關者組成董事會,領導和監督經理層。由于企業利益和職工利益密切相關,職工對不利于企業發展的決策、做法以及腐敗行為會有更強烈的反映,并能通過集體股權的代表及時傳達到決策層。企業黨組織和工會的作用也由此進一步加強。集體股權的代表最合適是由職工選舉產生的工會承擔。這樣工會真正代表了工人的利益,不但代表了職工的經濟利益而且代表著職工對企業管理的訴求。使企業的民主管理落到了實處。由于企業內部存在國家、集體和個人利益,企業黨組織需要從更高的層次上起到政治核心作用。貫徹黨的方針政策,參與重大決策,協調各方利益,通過思想政治工作,調動職工積極性,保證黨員隊伍的廉潔高效,維護總經理行政指揮的暢通。
再次,引入集體股權,有利于體現社會主義共同富裕的本質特點。
實行市場經濟以后,社會主義社會存在兩種分配形式,一是由社會主義性質決定的按勞分配,對象是人。根據每個人付出勞動的質和量的不同進行分配。二是由市場經濟性質決定的按生產要素分配,對象是生產要素。根據各生產要素的貢獻不同進行分配。根據馬克思剩余價值理論,利潤是剩余價值的轉化形式,是由活勞動創造的超過必要勞動時間的新增價值。在知識經濟時代,活勞動特別是知識勞動者在提高產品附加值,開發新產品,創造企業新增價值中的作用更加突出。在資本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按生產要素分配是在活勞動創造的剩余價值基本被資本占有的前提下不自覺進行的,為了更大限度地使資本增值,資本不得不讓利于企業家、技術等其他生產要素。但是勞動者特別是普通勞動者受剝削的狀況并沒有改變。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勞動者作為最重要的生產要素,不僅僅要在必要勞動時間內而且也應該在新增價值中得到相應的份額,體現勞動成果由勞動者分享的本質特點,與資本主義社會相區別。但是現在國有企業的勞動者和私有制企業的員工一樣只補償了勞動力價值部分。新增價值都屬于資本。如果說全社會都是公有制經濟,只是國家進行了再分配,不產生不公平問題。但是現在存在多種所有制經濟,私有制經濟占有很大的份額。這就產生了資本對勞動的剝削,導致了兩極分化。
在國有企業內引入集體股權就是為了改變利潤基本被資本占有的狀況,改革資本與勞動分配不公的問題,保證勞動者取得新增價值中的權益,體現社會主義按勞分配和按生產要素分配相結合的分配原則,增加實現共同富裕的途徑。對其它所有制企業起到示范作用。
由于利潤是由全體勞動者共同勞動,協作生產的結果,因此在利潤中取得的這部分收益具有勞動集體的性質,形成的股份是集體股份。這與職工人人分點股份的做法,性質完全不同。前者職工個人只有受益權,沒有所有權,所有權是勞動者集體的,后者所有權是職工個人的;前者這種改革并不改變國有企業公有制的性質,后者是一種私有化的做法。在公司治理結構的作用也大不相同。集體股權行使的是表達多數職工意見的權利,后者行使的是職工個人的權利。
由于集體股權的產生及由此分得的利潤是國有資本增值的部分,因此也不會產生國有資產的流失。只是改變了生產要素的分配比例。國有企業內部存在著土地等自然資源、資本和勞動者三大生產要素。其中總經理本身就是勞動者,技術、信息等要素本質上也是由勞動者派生出來的。國家以稅費的形式取得提供土地等自然資源和公共產品的收入,資本與勞動根據國有股權和集體股權獲得相應的股權收益。這樣各生產要素權益清楚,分配合理。國家、集體與個人也各得其所。集體股權收益根據按勞分配原則可以用于職工個人分配,用于集體福利事業,還可以用于企業擴大再生產。至于國有股權與集體股權的比例,集體股權收益如何分配,需要兼顧效率與公平,通過改革的實踐不斷總結規范。
國有股權中引入集體股權是按生產要素分配的自然結果,是兩種不同性質的公有制經濟的混合,其目的是體現社會主義勞動成果共享的本質特點,進一步明確國家、集體、個人的權利義務關系,形成有效的激勵和約束機制,完善公司治理結構,調動職工積極性,提高國有企業活力。特別是對形成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按勞分配和按生產要素分配相結合的分配格局,實現共同富裕,能起到引領和示范作用。
(來源:昆侖策網【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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