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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喜歡講真話;他說,現在的香港比“非典”時還慘;他說,政府的“限奶令”就是個錯誤,它讓所有香港人變成了水貨客;他也檢討自己作為立法會議員,沒有做好旅游業配套的安排;他還說,香港現在是“自作孽”,還沒學會怎么當家做主。站在香港零售業的寒冬中,這位年過七旬的香港立法會議員,想說說心里話。
現在的香港比“非典”時還慘
根據香港特區政府統計處最新公布數據顯示,香港零售業總銷貨額自2015年3月,已連續五個月出現跌幅。今年首7個月合計零售業總銷貨價值下跌1.8%。從店鋪租金上看,核心商圈的店鋪租金錄得一到兩成跌幅,個別店鋪降幅達四成,不少位于香港核心商區的奢侈品店鋪也無耐選擇“撤退”。
在香港特區立法會的辦公室里,香港特區立法會議員、香港自由黨黨魁方剛接受了香港傳真(微信號:cnchktv)的專訪。方剛祖籍安徽,生于上海,與不少香港特區立法會議員一樣,他本身也是商業的“明星”——擁有著Episode、Jessica等知名品牌服裝集團的老板。專訪一開始,他就直言,這一次香港零售業的遇冷,或比“非典”時期嚴重。
香港特區立法會議員、香港自由黨黨魁方剛
“‘SARS’是2003年的事情,疫癥來得很快,但是走得也很快,將我們的經濟打擊得很嚴重,但是恢復得也很快。再加上當時社會非常團結,沒有內部的撕裂。”
方剛說,1997年到2003年期間,很多內地人沒有來過香港,香港這個城市還有很大的吸引力。再加上香港和中央政府經過商討,決定開放自由行,兩邊都非常樂意接受。而那個時候的香港非常團結,從餐廳食肆推出“一蚊雞”(即一塊錢一只雞)直到迎來香港零售業的黃金時代。但是,2015年至今的這一次香港零售業寒冬,在方剛看來是與“SARS”期間完全不同的。
“內地經濟嚴峻,并非以往那般好。2006年,內地可以說是世界工廠,外地資金涌入。但如今,內地經濟已經飛漲到一個穩定的階段,如果再向上沖,難度加大。”
而除了經濟、人民幣貶值、美金走強等外部因素,很多內地游客很多已經見識過香港,因此香港對于內地旅客的吸引力正在減少。另外,內地人與香港人的矛盾加深,但是矛盾卻沒有很好地化解。
“首先,香港特區政府要負責任。因為他們對不禮貌人士的行為不夠嚴格,監管不夠嚴格。就這么讓他們在商場喧嘩,政府卻并沒及時阻止。這個無形中,是縱容了這些不法之徒攪亂秩序。有些人甚至是指住內地游客,破口大罵或者踢他們的行李。這個是絕對不可以接受的。但是香港特區政府是沒有嚴格的捉拿他們,這個是政府需要檢討的。
早前香港發生的反水貨客示威中,不少人逃避了法律的追責。
而談到零售業本身,方剛告訴香港傳真,雖然自己也曾提出過一些改善香港旅游、零售方面的方案,但不可否認的是,香港業界自身也需要檢討。
“我也為政府提出了許多的建議,但是并沒有被接納。其實有很多很簡單的事情可以做到,例如在星光大道旁總停有很多旅游巴士,那就給旅游巴增加停車位,避免在路面出現雙道停車,否則使得香港市民覺得很不方便,才會有怨氣出現。”
“限奶令”讓全港人民變成了水貨客
提到內地和香港之間的問題,就不得不提到奶粉和“限奶令”。因香港奶粉物美價廉,加之早前內地奶粉質量問題頻頻曝光,讓內地父母對國產奶粉失去信心,使得香港售賣的奶粉大熱。這也滋生了水貨客搶購奶粉的問題。為了打擊水貨客大肆掃貨以及緩解香港本地的奶粉供應失衡,香港政府決定于2013年3月1日起執行《2013年進出口(一般)(修訂)規例》:對離境人士所攜帶出境的奶粉數量進行限制——每人不得超過兩罐,違例者一經定罪,可被罰款五十萬元及監禁兩年,被人俗稱“限奶令”。
不過近期有香港業界人士認為,面對香港零售業步入寒冬,特區政府應該考慮取消“限奶令”,但是香港特區政府回應指,近期不會考慮。方剛認為,“限奶令”不僅阻礙了香港零售業的發展,也是內地與香港的矛盾導火索。
“‘限奶令’是一個非常不友善的舉止!這個決定,我至今都認為特區政府是完全找錯方向的。奶粉不夠供應,買不到奶粉,這個不是內地人和香港人的問題,而是供求的問題。如果你說有這么多人需要買奶粉,為什么不讓供應商不停地供應更多的奶粉,使得香港媽媽的嬰兒奶粉需求得到保障。你看,澳門也有這個情況,但為什么澳門不需要“限奶令”? 澳門出生的嬰兒會有一張卡,憑此卡每個月無論去哪里,一定能夠買到六罐奶粉,這就能解決問題,你說怨氣是不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限奶令”實施后,水貨客開始螞蟻搬家,一人兩罐帶到深圳,使得深圳羅湖地鐵站外淪陷為成“奶粉集中營”。
方剛認為,“限奶令”執行后,不僅沒有解決水貨客問題,還讓全香港的人都變成了水貨客。
“我(普通香港市民)帶兩罐奶粉過境內地,就有人買我的奶粉,然后給我一百塊錢交通費,那么這一百塊我為什么不賺?反正也要去內地。于是變成全民水貨客。”
他認為,因為內地人對香港的奶粉的信心,其實就是香港商人的商機。
“為什么不能利用商機做更多生意,而是將之釀成危機,從而讓內地和香港人的怨氣深。”
加開內地自由行城市仍然必要
方剛告訴香港傳真,因為“限奶令”的取消最早也要到年底才可以開始實施,而那些簽注(指已經于前幾個月停止辦理的內地旅客赴港“一簽多行”簽注,香港傳真注)已經到手的一樣還是會繼續當水貨客,因此現在的深港兩地口岸依舊十分擁擠,只可惜,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旅客。
“我整天說在已經開了49個內地自由行城市的前提下,還希望特區政府再多開放6個城市,但政府是不想聽的。”
方剛承認,就算再開放6個城市,對于香港旅游業的復蘇也遠遠不夠。但他認為,開放更多城市其實是一種態度。
“第一,對內地市民來說,可以讓他們看見香港都在繼續開放,大家不要認為香港政府不歡迎內地人;第二,對我們業界來說,也不至于被媒體形容得那么慘。我們要和我們的員工打氣。因為如果不打氣的話,他們各個都不會用心。不用心就不會微笑,我也擔心影響到服務的素質,在這個時候,尤其是我們最困難的時候,服務素質一定要維持。”
香港的中國人為何要不歡迎內地的中國人?
兩周之前,方剛到歐洲度假,他看到了很多內地游客。而當他遇上了上海游客時,出生于上海的方剛,還幫他們當起了翻譯,這讓他覺得十分開心。
“出來游玩心情一定是開心的。你來了香港被人說,來買東西還要吵架,那我為什么要來買東西呢?但是現在你竟然不歡迎我,那我就不來了。再加上我們大家都是中國人,為什么香港的中國人不歡迎內地的中國人呢?我覺得這件事兩邊政府真的要好好商量一下這件事。”
黃金周來不來香港
其實就是個“心情”問題
十一黃金周將至,但近期外部經濟因素不明朗,股市大跌、人民幣貶值,很多人都不愿意花錢了,而業界、媒體也看淡這一次黃金周香港零售業的表現。但是在方剛看來,這實際上就是個“心情”問題。
“我少買一件衣服,是不是沒衣服穿呢?不是。我出來到香港旅游兩三天我不去了,我在家整理下也都沒問題。但是這完全是在講心情。心情好,你就肯出來做這些事,心情不好,大家就不會去做。我希望大家在這個時候就團結一點,就不要太過悲觀。”
方剛認為,香港零售業的基石是不可以動搖的。第一,不能騙游客,比如之前出現的黑藥店情況就不能容忍;第二,要好客,服務態度要好,畢竟香港還冠著“好客之都”的名譽;第三,要給顧客更多選擇。香港是購物天堂,不能因為缺少了游客就減少商品供應的選擇,陷入惡性循環。
香港還不知道怎么當家做主
接受香港傳真專訪的最后,方剛用了三個字評價現在的香港——自作孽。
“美國也好,英國也好,經濟發展得好,政治方面都是很成熟的。所以說,香港一班所謂的政客在政治方面的經驗其實是不多的。我們回歸了18年,是不是當家作主即刻就會很好呢?不是。有時候給了權力去當家作主,你不知道怎么做主?,F在我就覺得我們香港真是不知道怎么做主。”
方剛即將開始自己在立法會工作的第十二個年頭,他說,并不是所有的話所有人都愛聽,但是他所說所做并不是為了選票,而是真的想看到香港變好。
“在立法會,我絕對不會因為選票去做事情,如果對業界是好的,對行業是好的,就算很難爭取,或者得不到政府的支持,我都會講真話。這個是我們自由黨現在都是這么做,將來也都會這么做。我們不會說要為了取得別人的歡心,去拍別人的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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