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PP協定究竟內容是什么,目前很多內容還不清楚。據公開的內容看,主旨是自由貿易、自由投資,已知的內容主要包括產品之間零關稅,資本自由流動。還有一種說法,協定還包括國有企業私有化,不知真偽。
有人對中國沒有加入TPP惋惜不已,以為中國經濟就要崩潰了。也有人覺得無所謂,加入不加人并無大礙。
如何看待TPP呢?
簡單地說,就是美國等12個成員國建立了一個小圈子,優勢產業可以排他性發揮。美國金融資本在這個小圈子內自由擴張,其它國家獲得美國市場。最終,必然是美國成為銀行和糧商,日本成為工廠,其它國家成為原料和勞動力提供地。
這個小圈子顯然不會是平等的。失去海關的保護以后,各國資本公平競技,必然是美國資本在這個圈子內必然發揮主導作用。普通人與泰森同臺臺比賽,結果是沒有懸念的。如果其它小國的實力是普通人的話,日本的實力相當于泰森,美國則是終結者T800。最終,這個小圈子內部形成金字塔。塔尖是美國,中間是日本、澳洲、新西蘭,塔基是其它各國。
在這個金字塔內部,美國通過控制金融和糧食,牢牢控制其它國家的經濟命脈,其它各國都沒有與美國翻臉的資格。這就是商品零關稅和資本自由流動的必然結果。如果還包括國企私有化,那么誰最終將成為各國國企私有化以后的主要股東?毫無疑問,只有華爾街有這樣的資格。換句話說,美國金融資本還可以控制各國涉及國計民生的大企業的股權。所以,這個TPP經濟圈必然是美國的自留地。
大國爭雄的時代,小國來沒有獨立自主發展經濟的可能。對小國來說,本來就是選主子、抱大腿。日本不是正常國家,沒得選。其它各國犧牲一部分經濟主權,換取美國的市場份額,相對來說是比較合算的。
對中國來說,用經濟主權,換取美國市場就不合算了。如果美國的金融資本控制中國的資本市場,中國的糧食主要來自美國,中國的企業主要由美國控股,那會發生什么事情?看看民國時期的租界就可以了。外國資本控制租界的經濟命脈,洋人永遠高人一等,華人處于邊緣狀態。
再者,美國的自留地能容納中國這個有13億人口、核武器和聯合國安理會否決權的大國嗎?中國不進入TPP還罷,一旦進入,美國金融資本必然想方設法向中國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滲透,不斷制造經濟危機,推動和平演變,誘發顏色革命。美國不讓中國徹底陷入混亂,無力挑戰美國的權威,是不會罷休的。
所以,中國不加入TPP是明智的選擇。
不過,認為這項協定對中國毫無影響,也是不全面的。
幾年后,中國的商品進入美國市場,或者,中國的資本向這些小國擴張時,就會感覺到TPP的阻礙作用。
一些針對美國、日本市場的制造類企業(比如日本企業)很可能會離開中國,轉而在TPP圈的國家投資建廠。在中國內需不足,出口下行,地方政府負債累累無力投資時,這樣的投資轉移必然會增加失業率。當然,這樣的投資轉移,正是那些加入TPP的小國希望的。
中國資本進入這些小國,面對將不再是這些小國的資本,而是美國的金融資本。不僅如此,美國金融資本相對中國資本,還有種種優勢。
TPP成型以后,對那些沒有加入的國家的經濟,將形成無形的壓力。他們不能以優惠的價格進入美國、日本市場,也難以公平的條件,吸引其它國家的投資。不僅如此,TPP的規模越大,對其他未加入國家的壓力就越大——越來越多的市場對自己采取封閉政策。可以預期,為了爭奪市場、吸引投資,必然還會有其它小國申請加入TPP。
隨著后續國家的加入,TPP內部的金字塔會越來越高,美國獲得的利益越來越多,塔基國家的利益將越來越少。美國市場、外來的投資再次被重新瓜分,各國交出了經濟主權,允許美國資本進入,無非是為了獲得原先本來就有的基本的市場和投資。那時,對小國來說,加入TPP的唯一理由,就是不加入或者退出的處境更糟。可以預期,美國的自留地將不斷擴張,越來越大。這是一個眾多小國被迫賣身為奴的過程。(這個過程類似企業優先雇用要求更低工資的求職者,最終,企業雇用的還是那些求職者,求職者的工資卻比原先低得多。)
中國占有的美國市場和外資投資的份額將下降,這些份額將被加入TPP的小國瓜分。中國資本擴張將遇到困難,美國資本將占據優勢。這是實實在在的經濟戰。
對中國來說,這是個兩難的選擇:加入美國的自留地,就要按照美國的規矩走,被美國滲透,最終被整合成塔基;不加入美國的自留地,就會被孤立,境外市場、外來投資和對外投資都會下降。
面對這種左右為難的局面,應該怎么辦?
1950年代,中國經濟曾經高度依賴蘇聯,1960年代蘇聯撤退時,中國經濟遭受嚴重困難。從那以后的毛澤東時代,中國經濟以內循環為主:一方面,積極與美國接觸,希望引進美國資金和技術,另一方面,在對外交流過程中,始終強調把穩經濟主導權。雖然不能充分利用境外的資源,但是對美蘇的依賴性并不大。兩個超級大國除了武力威脅,都沒有更好的辦法對付中國。
上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全面改革開放,引進境外的資金技術。經濟獲得較快發展,但是也付出了代價,直接結果就是經濟對外依賴性越來越高。有人認為,只要中美經濟關系緊密結合,美國就難以使用經濟手段打擊中國。實踐證明,這種觀點是有問題的。當對形勢美國有利時,美國希望中國全面開放,積極向中國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滲透,當對形勢美國不利時,美國就劃出自留地,開除中國,圍堵中國。
這次的TPP協議說明,不論中國怎么表白,美國還是堅信修昔底德陷阱。現在,美國對中國的圍堵已經開始了。在這樣的背景下,中國應該考慮被美國經濟圈開除以后應該如何應對了。
減少對美國經濟圈的依賴,是根本解決手段。與改革開放初期不同,今天的中國已經不需要美國的資金和低端技術,依賴美國市場的原因是國內有效需求不足,需要大量向海外出口,增加就業。中國目前的經濟困境,一是資本過剩,二是有效需求不足,所以需要向往輸出資本和商品。實際上,兩者的原因都是貧富差距過大。如果能夠調整收入分配結構,就能極大緩解就業壓力,也不必大幅度向外輸出資本和商品。
向外擴張經濟圈是輔助手段。只有本國駐軍的勢力范圍,才是可靠的經濟圈。在別人的經濟圈內發展,隨時可能被別人整合或開除。只有自己武裝,才能確保自己的經濟圈的穩固,以及自己在經濟圈中的地位。世界各地遍布的美軍要塞,是美國經濟圈的基礎。現在看,戰爭擴展經濟圈的手段再次復活了。烏克蘭戰爭,俄羅斯發動了代理人戰爭。敘利亞戰爭,俄羅斯直接上陣。可以預期,未來中國爭奪勢力范圍的過程,必然也離不開武力。
對中國來說,減少對美國經濟圈的依賴,改變國內分配結構,減少貧富差距,加強經濟內循環,同時穩步擴張屬于自己的經濟圈是大勢所趨,應該未雨綢繆。
(作者是昆侖策研究院研究員;來源:昆侖策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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