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年前，留法學生李洹目睹了“反華”勢力破壞奧運火炬傳遞之后，他發起了一場“支持北京奧運、反對媒體不公”的萬人集會，勇敢向世界發出中國聲音。14年后，李洹接受了采訪。
觀察者網：2022冬奧會在北京舉辦，一些西方國家從政界到媒體，都掀起了一股將冬奧會政治化的浪潮。在您看來，西方國家的這波操作，是出于什么樣的心理？
李洹：美國從特朗普時代開始把中國當做頭號地緣政治對手，拜登總統繼承遺產連哄帶騙領著西方盟友對中國進行輿論圍。一方面是西方精英層確實對頭號強國地位不保感到深度焦慮，一方面是要給他們國內不可調和的社會矛盾找尋替罪羊。中間又有了新冠全球大流行，美國和歐洲國家的防疫表現慘不忍睹，經濟也一蹶不振。因此，在他們看來，中國也必須有與替罪羊角色匹配的“罪惡”。這幾年香港、南海、新疆、臺灣等議題一路炒作下來，中國在西方普通民眾中的形象可想而知。特別是通過新疆話題的炒作，西方“反華”勢力利用“疆獨”勢力把中國塑造成一個“種族滅絕的劊子手”。所以抹黑北京冬奧會是與這幾年的“反華”操作一脈相承的，是美國與其盟友對華輿論戰的一個戰役。不得不說，美國是有一些戰果的，讓中國投入大量外交資源應對，成功挑起了中國和歐盟之間的相互制裁，導致中歐投資協定暫停等等。但歐美并不是大勝，甚至有些尷尬，五十多個伊斯蘭教國家沒有一個跟隨美國在新疆問題上對中國發難；其前期宣傳的沸沸揚揚的民主峰會并沒有得到預期的全球關注，甚至引來批評；至于冬奧會，歐洲主要大國盟友并沒有跟著美國拒絕官員來參加。放眼全球，也只有美國、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丹麥、荷蘭，還有以怨報德的日本，這么幾個國家對北京冬奧會唱反調，看起來挺單薄的，也不知道他們是在孤立中國，還是在孤立他們自己。奧林匹克運動起源于古希臘，各城邦派出代表各自的運動員參加競技，決出名次，從而為各自城邦爭得榮譽，并促進城邦之間的友誼。傳說各邦國達成協議，在四年一度的古代奧林匹克運動會前后停止戰爭、允許運動員參加比賽和觀眾前往觀看，有一個專有名詞叫“奧林匹克休戰”。現代奧運會由法國歷史學家顧拜旦所倡導，于1896年開始每四年舉辦一屆奧運會，《奧林匹克憲章》賦予奧林匹克精神的內容是“相互理解、友誼長久、團結一致和公平競爭”。奧運會的宗旨就是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和促進各國的溝通、交流和合作。如果把初衷如此的奧運會污染為政治操弄的戰場，無論把理由包裝的多么高尚，都是違背全人類美好愿望的，只會把自己的無恥與狹隘、恐懼與懦弱公諸于世。觀察者網：您在海外，看到西方主流媒體是如何描述這次北京冬奧會的？李洹：這次抹黑冬奧會的主要原因是美國與世維會等“疆獨”組織，連同歐洲的一些所謂“學者”和媒體炮制的所謂“新疆人權問題”，比如強制勞動、集體強奸、強制絕育、文化壓制、限制宗教自由，“集中營”關了幾百萬維吾爾族人、甚至是種族滅絕。西方媒體秉承一貫的非中立不客觀的傳統，進行了一系列的報道，除了報道哪個國家又不派官員參加冬奧會之外，也從各個方面表達了關切和擔憂。比如外媒在環保議題上做文章，寫文章稱“時值冬季，中國北方燒煤取暖污染嚴重，將會影響奧運會空氣質量，北京在內的數個大城市多地爆發空氣污染，可能影響奧運會舉辦”。“不讓外國觀眾觀看比賽，而且因為疫情取消售票而改為邀請函，‘可能’會發給政府公務員和國有企業員工”，暗喻不會發給普通市民。再比如，加拿大實驗室預警在中國運動員們需要下載可能會泄露個人信息APP，因為中國有盜竊數據和監測通訊的“前科”。盡管國際奧委會授權的兩個專業機構聲明相關APP沒有”嚴重缺陷"，美國、英國、加拿大、澳大利亞奧委會還是建議運動員把平時使用的手機電腦留在家里，只帶一個臨時的，可以在中國使用后扔掉的“一次性”手機，澳大利亞奧委會決定給運動員提供自備的WIFI等等。觀察者網：每當中國舉辦大型活動，都會受到類似的反對，比如2008年的北京夏季奧運會。當時您在法國發起了《支持北京奧運、反對媒體不公》萬人集會，反響強烈。能回顧下那次集會的組織情況嗎？在華人群體和法國民眾中都引起了怎樣的反響？李洹：我只是發起人之一，當時因為拉薩“3·14”事件，西方媒體對暴徒攻擊手無寸鐵的路人視而不見，認為這場“起義”是藏人被“壓迫”了數十年后“絕望的反抗”。于是以美國資助的“記者無疆界”為首的組織和明星們，開始在電視上呼吁抵制北京奧運會。當時中國留學生都憋了一口氣，用各種方式向民眾解釋“3·14”事件和西藏問題的真相，向一些城市的市政府寫信抗議懸掛“藏獨”旗幟。我那時也寫郵件給所有的參議員、眾議員、主流媒體敘述事實的真相，對媒體不顧真相、預設立場、虛假報道表示譴責，并表達我們留學生對中法關系的擔憂。3月下旬，我還參加了一檔法國國家電視二臺的節目《畫仲裁人》，讓觀眾與制作相關報道的記者進行交流，可以是支持的，也有反對的。這次電話參與的辯論讓負責3·14報道的記者坐立不安，十分不適。我問他，你說的血腥鎮壓的出處和證據在哪里？為什么對暴徒毆打施暴手無寸鐵的路人閉口不提？他卻顧左右而言他，說什么據消息人士透漏等等，隨后我問他，以這樣道聽途說的信息作為主流媒體操弄公眾輿論的來源，是記者該做的事情嗎？因此，《畫仲裁人》播出后，我在留學生中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后來4月7日在巴黎的奧運火炬傳遞遭遇了“反華”勢力的破壞，他們雇傭大量冒充藏人的打手對火炬隊伍大打出手，妄圖奪取火炬，特別是從殘疾女運動員金晶手中搶奪火炬后，讓大家無法沉默。于是我們開始商量做點什么，有人建議暴力示威，也有人建議舞龍舞獅迎奧運，我建議用和平的方式表達我們的憤慨，得到了大家的響應。于是經過十天的準備，從器材、口號標語、T恤、安保、媒體聯絡等各方面籌備，全法華僑華人以及留學生自發踴躍捐獻，線上線下共同參與。隨后，在倫敦、巴黎、柏林，莫斯科聯動的“支持北京奧運，反對媒體不公”——4·19萬人集會，在巴黎共和國廣場與世人見面。這也是法國華僑華人留學生第一次走上街頭為祖國吶喊。我也因為之前在媒體上的亮相而被認命為發言人之一，上臺發表了法文演講，后被人民日報轉載。這次活動也讓大家非常驚訝，一群70后80后為主、平時嬌生慣養、四體不勤的獨生子女們，在祖國需要的時候義無反顧，短短十天內廢寢忘食地組織了這場萬人集會。甚至在收到爆炸和槍擊威脅的時候，不顧個人安危，沒有一絲猶豫走上街頭。有些外省的留學生們甚至坐火車、乘大巴，拼車匯集到巴黎參加活動。那次集會，讓我們看到了海外華人凝聚起來的力量：旅法華僑華人留學生自發組織，旅法各華僑華人社團捐款捐物，留學生出力組織……直到今天，想起這些來依然讓我心情澎湃，每次路過共和國廣場，都會注目良久，仿佛又回到那個旗幟飄揚、口號震天的早晨，眼前浮現出一張張年輕的臉龐，一個個耳熟能詳的戰友的名字：王加清、吳長虹、蔡印同、吳敏、劉東江、付潔妮、張明星、吳睿……那是一場為真相、為正義、為祖國尊嚴的戰斗，我們今天依然以戰友相稱，很多后來新認識的朋友都會激動地告訴我：“那天，我也在”。很多法國朋友也參與到活動中，跟我們一起簽名、搖旗、吶喊。很多法語論壇中也有我們活動的照片和文字介紹，這次活動讓很多法國人明白了中國留學生的想法。西方主流媒體給我們的篇幅不多，但是“中國人走上街頭”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新聞。是什么讓溫良恭儉讓的中國人上街集會呢？而且是用一種理性適中的方式表達他們的憤怒。當時，大家都表示了支持，有一個評論讓我印象很深：“我不認可他論點，但是我喜歡他說話的方式。”觀察者網：2008年奧運會的成功舉辦，大大提升了中國的國際形象和中國人的愛國熱情。特別是很多海外華人都表示，正是這次奧運會讓他們看到了祖國的強大，您是否有這樣的感受？李洹：這是一次近代百年恥辱之后經過半個多世紀的奮斗，是中國人向世界的一次驕傲亮相，一次徹底把屈辱拋在腦后的重生，一個全球華人挺起腰桿的時刻，這個時刻注定將永遠刻印在所有華人的腦海中。這讓我想起了一件印象很深的事，北京奧運會之后，我在巴黎吃飯，旁邊的老華僑說到以前法國人不把他們當人，警察都不尊重他們，現在中國強大了，沒人敢不尊重中國人。他們說著就哭起來，說不容易啊，我也覺得不容易。從辛亥革命到奧運會，一百年的時間，從一個民不聊生、滿目瘡痍、列強橫行、國將不國的弱國，到一個舉世矚目、獨立自主、人民幸福、國防有力的大國強國，這是幾代人用堅定而勇敢的摸索、流血流汗艱苦卓絕的奮斗換來的，這太不容易了。觀察者網：那次集會帶給您了什么改變？是否覺得這種公開發聲是一種有效的溝通，有助于西方了解中國，消除對中國的偏見？李洹：改變還是很多的，我因為2008年的集會和演講，在中法之間有了一定知名度和影響力，一方面運用我的影響力在職業領域幫助中法企業進行國際發展，一方面在社會活動方面，繼續組織和參與眾多維護中國尊嚴、維護華僑利益的活動。我的主要業余活動就是在社交媒體和“反華”的大V辯論，團結對華友好的學者、企業和組織，共同為真實的中國發聲。與此同時，我也在社團活動中講好中國故事，作為陜西西安人，介紹絲路精神，宣傳“一帶一路”，也時常接受媒體采訪，評論與中國相關的問題。中國民眾與西方民眾之間的墻是人為的，來自于冷戰之前就開始的意識形態導向的負面宣傳。隨著中國的發展，西方把中國當做對手甚至敵人，同時要對內維護自己日漸頹敗的制度，在輿論領域對中國的口誅筆伐有過之而無不及。在美國和北約的壓力下，歐洲和法國的輿論環境堪比當年的麥卡錫主義，任何與主流認知不同的觀點都會遭到口誅筆伐。有學者因為說客觀中立的話而丟工作，客觀介紹新疆的書，居然在法國沒有出版社敢出版，只能在國外出版。一些作者為真實中國說話的文章，都因為不希望帶來生活中的不便而匿名發出，“一帶一路”研討會機構被軍事學院的報告點名批評為通敵。很難想象這些都發生在標榜言論自由的法國吧？要鑿破這堵墻，我們既要鍥而不舍，也要方法方向正確，擼起袖子加油干。幾十年筑的墻需要很長的時間去破開，在輿論斗爭方面我們也有了更艱巨的任務。觀察者網：隨著中國崛起，特別是新冠疫情以來，我們面臨的國際輿論局勢也越來越嚴峻，不只是冬奧會，一些西方國家在新疆、臺灣、西藏等問題上，頻頻向中國發難，我們該如何應對？李洹：抹黑北京冬奧會與這幾年的“反華”操作是一脈相承的，是一場美國與其盟友的對華輿論戰。西方現在只敢罵我們，不敢打我們，如果敢打我們，可能就不會費工夫罵我們了。 從影響西方民眾認知方面來講，主流媒體的一些紀錄片、影視劇，還有一些語言和文化推廣方面的節目，可以幫助外國人了解中國文化和歷史，但是打破固有認知，就需要民間的參與。一個被貼了“邪惡”標簽的政黨和政府的官方聲音，通常傳不到西方普通民眾的耳中，即使傳到他們耳中，也時常被一些西方媒體斷章取義。即使不被西方媒體曲解，外國民眾也會對中國官方的聲音產生不信任感，而民間的聲音是具體直觀的，人對人表達出的感情和善意更容易被接受。中國是絲綢之路的起點，而“一帶一路”的傳承與創新，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愿景等信息和觀點，通過民間的善意聲音很容易被西方民眾接受。這方面，我們也做過一些嘗試，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民間的溝通，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平臺，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向民眾闡述最基本的事實，講最簡單的道理。一切可利用的平臺，就是社交網絡平臺和非常有限的媒體平臺。在這里講述正面中國，揭露虛假消息，駁斥“反華”觀點。甚至利用一些敵視我國的外國大V的網絡空間，比如美國在法國資助的“記者無疆界”，進行反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就是尋找發現對華友好、觀點中立、有影響力的政治家、學者、企業家等，與他們建立友好關系，動員大家一起在必要的時候發聲。向民眾闡述最基本的事實，講最簡單的道理，就是化繁而簡，直入核心。大段的論述他們通常不愛看，也聽不進。比如很多西方人會認為“中共是邪惡的”，那么這個邪惡的政黨怎么能帶領全國大多數民眾取得中國革命的勝利？如果中國共產黨不為中國人民謀幸福，又怎么可能維持一個十幾億人口的國家內部穩定？這顯然不符合邏輯。那些說西方民主制度比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好的人，請給我一個擁有數億人口的發展大國，通過西方民主制獨立完成工業化、現代化的例子，一個成功的例子就好。很顯然，他們給不出。再比如“中國威脅論”，中國占誰一寸土地了？中國有幾個海外基地？中國把自己的模式強加給誰了？誰在世界上軍費最高，基地最多還不停打仗？還有新疆人權問題，誰在指責中國？只有美國和它的西方盟友。而這些國家在全世界踐踏穆斯林的權益，怎么就開始突然關心中國的維吾爾族穆斯林了？世界五十多個穆斯林國家沒有一個跟著美國批判中國，他們為了一張真主先知的漫畫就會噴發怒火，難道會眼睜睜看著中共侵害維族人的宗教權益，摧毀清真寺而保持沉默嗎？難道他們都被中共收買了嗎？在信息高度發達，人人擁有智能手機的今天，我們有看到任何關于種族滅絕的照片視頻嗎？除了“反華”、鬧“獨立”的極端組織“世維會”成員的所謂證詞，還有什么證據？同樣的還有西藏問題，達賴喇嘛曾經是中國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副委員長，如果西藏是外國領域，那一個外國人可以當中國的人大副委員長嗎？這些都是最基本的常識，但西方媒體就是看不到，或者選擇性不報道。而我們的職責，就是要把這些都告訴大家。觀察者網：這輪輿論斗爭中，西方經常給中國貼上民族主義的標簽，為什么他們能接受自己的愛國主義，卻無法接受中國人對自己國家、政府的熱愛和支持？李洹：因為在西方向民眾傳遞的對中國的認知中，共產主義是“邪惡的”，中國共產黨是“反人類的”，甚至是“反中華文明”的，民族主義是中共“驅使”人民的工具。一個獨立的、會思考的、受過教育的、與國際接軌的中國人應該是自然而然反政府的、反中共的，任何熱愛中共的、熱愛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中國人都是心智不完善的、被民族主義洗腦裹挾的、被中共蒙蔽的。對我來說，這是最侮辱人的敘述。在西方，只有反政府的、反中共的思想才叫思想，支持中共的思想甚至都不配叫思想。西方媒體甚至已經不在乎中國人怎么看怎么想，就肆無忌憚地把虛假編造的信息拿出來騙自己的民眾，隨便媒體怎么打著言論自由的幌子搞輿論壟斷。記得在一個“反華”學者的研討會上，一本“反華”冊子的作者說中國年輕人要么是民族主義，要么不關心政治只在乎享樂消費。當時我反駁道：在您的著作中持反政府的立場就是有思想，不反政府就是不思考，這是極其傲慢的。對您來說，支持西方“反華”觀點就是獨立的、現代的、普世的，支持中國執政黨的就是民族主義的、思想惰性的、從眾的。這是從意識形態出發的批判，而我們這些海外的中國年輕人，都被您形容成了不思考、不關心政治的社會植物人，這是非常有侮辱性的。我為今天在場的關心中國，對中國有興趣的，大冷天晚上來參會的聽眾們感到不值，您的著作沒有讓他們了解真實中國的樣子。我作為一個一半生命在中國，一半生命在法國的中國人，不認可您和您的著作所介紹的中國。中國的年輕人有思想，關心世界的未來和自己國家的命運，在每個人自己的層面上思考什么是對自己、對國家好的政治，什么是對自己人民好的政治。我的父母在我2002年出國時月收入100歐元，二十年后的今天，拿著每月將近1000歐元的退休金，而我們只是千萬個普通中國家庭中的一個。中國不是您所說的黑洞和地獄，中國人知道應該支持什么，反對什么。中國人也有抱怨和不滿，比如教育資源不平均、醫療成本高、城市交通擁擠、房價高，但中國的體制中有合法表達訴求的渠道，中國人有在網絡空間和利用自媒體傳播合法的、非極端觀點的自由。西方沒有資格教我們什么是對的，您也沒有資格貶低中國年輕人。這是我一直以來的觀點，也是我一直會堅持下去的態度。我希望隨著祖國的強大，能有越來越多的人了解真正的中國是什么樣子，也希望通過這屆冬奧會，讓全世界看到東方大國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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