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駁史傅德:如何尋找真實的馬克思?
點擊:7274  作者:綜合    來源:昆侖策網 哲學園  發布時間:2016-12-12 11:02:01

  

     如何尋找真實的馬克思?

      作者:姜佑福,系上海社會科學院中國馬克思主義研究所 

      來源:澎湃新聞

 

      最近,由于不少熱心人的推薦,讀了一篇討論馬克思的訪談文章《史傅德:尋找真實的馬克思》(原載2016年11月7日《財經》雜志第30期)。全文近6000字,連續讀了三遍,心情也隨之不斷變化:先是驚喜,繼而沉重,最后是如骨鯁在喉,不得不起而辯之。

 

      驚喜之情,應當從受訪者的身份說起。據訪談稱,史傅德先生(Fred E. Schrader)目前為復旦大學特聘教授,既是德國著名學者,博士論文研究的是馬克思1850-1860年間的手稿,又是當今世界極少能辨認馬克思筆跡和極少看過馬克思全部手稿的權威性專家,2002至2012年間,作為柏林科學院《馬克思恩格斯全集》歷史考證版第二版(MEGA2)編委會成員,負責整理和編輯出版馬克思未刊歷史筆記。因此,訪談給我的第一印象是:這樣身份的學者來討論“尋找真實的馬克思”的話題,自然是再合適不過的。文章讀完,也確實有驚喜之處:史傅德先生盛贊馬克思是“極端的天才”,認為馬克思雖然是十九世紀的人物,但他的思想是超前的,并不局限于解決十九世紀的問題,甚至說,“所有他之后的政治家,或者是在他的這條線上思考的人,都沒有到達他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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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傅德先生(Fred E. Schrader)目前為復旦大學特聘教授

      讓我感到心情沉重的是,史傅德先生在盛贊馬克思的同時,批評中國的學生其實也是批評中國學界“不能”也“不想”接受 “真實的馬克思”。由于史傅德先生既是權威性專家,又真正從事過馬克思思想的學術研究,還有在中國多所高校訪問與教學的經歷,他的這一判斷與批評不能不引人深思。但當我仔細揣摩了他所謂“真實的馬克思”的主要觀點之后,又深感不平而有了強烈的參與論辯的欲望。

      那么,什么是史傅德先生在訪談中所描述的“真實的馬克思”呢?概括起來,有這樣幾個要點:

      1)1850年前后,馬克思的思想發生了重大轉變;1850年之前,馬克思的思想是比較清晰的,就是暴力革命、建立無產階級政權等主張,恩格斯、列寧以及后來的馬克思主義主要是沿著這一條線索發展起來的; 1850年之后,馬克思進入反思,越來越覺得政治革命、暴力革命是行不通的,認為資本主義體系不可能被政治革命打碎。

      2)1860年以后,馬克思越來越排除了資本主義經濟總崩潰的結論,越來越反對政治控制經濟,反對強化國家在經濟當中的作用,馬克思不僅承認私有制在歷史上的進步作用,而且強調私有制的自我異化、自我否定與自我超越,強調社會自身演進到一定程度會否定國家,而不是主張通過國家干預、通過國家支配生產和分配來消滅私有制,因此根本不可能認同前蘇聯式的計劃經濟。

      3)馬克思并不是從一而終的馬克思主義者,流行的馬克思主義是1850年以前馬克思的思想,后來馬克思本人成了一個反馬克思主義者,馬克思的手稿是一個思想大實驗室,實驗的是解決社會問題的各種模式,馬克思本人的思想是自相矛盾的,馬克思的思想研究沒有主線,經濟、金融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他想成為一個百科全書式的人物,所以他的手稿里頭什么都有。

      4)不管從哪個層面上說,真實的馬克思都不是德國社會民主黨或者其他政黨宣揚的馬克思,馬克思主義和后來發展下去的那些理論主要是恩格斯和列寧的版本,它不是馬克思思想的延長線,而是衍生出相對獨立的另外一條歷史線索,作為思想家的馬克思不能、也不應該為共產主義運動實踐負全部責任。

      讓我深感不平的地方是,受訪者以權威性專家的身份,做出了一些明顯與事實不符的判斷:

      1)確實,1848-1849年革命浪潮之后,部分由于加利福尼亞和澳大利亞金礦的發現,西歐資本主義社會似乎踏進了一個蓬勃發展的新階段;馬克思也明確說過,1850年之后,他幾乎是再次從頭開始政治經濟學批判的工作,所謂“以批判的精神來透徹地研究新材料”。但馬克思的基本思想并不以1850為限,前后有所謂判然二分的差別,馬克思主義對馬克思的思想繼承也決不僅限于1850年之前。

      這一點從馬克思寫于1859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可以看得很清楚:馬克思認為他1850年之后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工作所堅持的基本觀點,仍然是他1844-1845年間在巴黎和布魯塞爾最初從事政治經濟學批判所得到的“總的結果”,這就是1859“序言”中留下的我們后來認為是歷史唯物主義基本原理的那一大段經典表述;即便有人懷疑馬克思將它回溯到1844-1845年的事后追憶可能與歷史事實本身存在偏差,但可以確定無疑的是,被后來的馬克思主義奉為經典理論的這段概括性表述,其具體產生時間是1859年,或者說,它完全屬于1850年之后馬克思。

      2)馬克思晚年的思考,尤其是馬克思手稿中的思想探索,的確蘊涵著十分豐富的內容,但在手稿和公開發表的文獻之間制造類似于兩個思想世界、兩個馬克思的對立,完全是言過其實的。

      一個十分明顯的例子,是1881年馬克思給維·伊·查蘇利奇的復信及其手稿。正式的復信十分簡短而明確,復信的手稿則有4個不同的版本且篇幅巨大。手稿中思想的豐富性和復雜性,并不抵消正式復信中的基本判斷及其準確性。同樣,我們也應當以相互補充的方式,透過馬克思龐大的《資本論》手稿與公開發表的文本(至少第一卷是馬克思本人親自審定的)之間的細節差異,去豐富我們對馬克思思想的理解,而不是簡單地制造思想對立,更不能無原則地站在手稿一邊去反對或解構公開發表的文本。

      3)訪談以大量的篇幅討論了馬克思對私有財產的態度,以及關于政治與經濟關系的觀點。這些討論十分明顯是以專家詮釋的方式,把馬克思極為深刻的思考打扮成了某種經濟自由主義的觀點(這一點可能與采訪者的刻意引導分不開)。對私有財產在世界歷史上的積極作用以及對整個資本主義文明面的肯定,可以說是馬克思自始至終的基本觀點,根本不存在所謂晚年的轉向;而馬克思晚年思考的政治革命或暴力革命與經濟社會變革之間的關系問題,則完全不同于訪談所謂的國家在現代經濟生活中的作用問題。

      4)對馬克思與恩格斯、以及與德國社會民主黨、列寧等之間的思想差異做實事求是的辨析,對于恰當地理解和解釋十九世紀末以來的世界社會主義運動史,毫無疑問是必要和有益的。但以為只要指出甚或極化這些差異,就可以把這整個歷史運動輕松地打發掉,同樣毫無疑問是幼稚可笑的。唯有把這些思潮和運動都視為馬克思主義在歷史實踐的具體化過程中所內在包含的可能面相,通過對歷史發展過程的曲折性和復雜性的充分尊重,來認真吸取其中深刻的理論與經驗教訓,我們自己才可能更好地前行。

      當然,我對史傅德先生訪談內容的不滿,主要針對的是他的某些具體解釋或提法,并不反對他探求所謂“真實的馬克思”的學術努力,更不反對他關于馬克思思想文本復雜性和深刻性的高度肯定。只是在我看來,思想家的思考過程尤其是思想本身的“真實性”,并不同于感覺經驗中的或一般事實意義上的“真實性”,不能由所謂文本考訂的方式來做完全的評判。因此,要尋找所謂“真實的馬克思”,一則,是要對馬克思的思想文本做更深刻和更全面的把握,不僅看到不同時期的發展變化,也要看到其中內在連續的方面;二則,是要在馬克思的基本思想與我們自身的生存經驗和時代使命的交流互動中來把握其思想的“真理性”。

 

      《財經》尋找真實的馬克思?

      作者:褚浩然來源:《財經》

 

      前幾日,一位同學聯系到我,給我看了一篇《財經》雜志的文章,題為《史傅德:尋找真實的馬克思》,這位同學希望我寫一篇文章來談談看法。我掃了一眼,發現這篇訪談通篇沒有原始文本,史傅德先生也是頻發高論、語出驚人。而要寫一篇爭鳴文章,需要搜集原始文本,文章讀起來也枯燥,自然是出力不討好,更何況史傅德先生還是學術權威。然而我還是沒有控制住我自己,拿起長矛準備挑戰一下風車。

 

      史博德先生何許人也?《財經》雜志介紹到:

      【作為德國著名學者,史博德是極少能辨認馬克思筆跡的人,也是當今世界極少看過馬克思全部手稿的學者。史博德的畢業博士論文研究的就是馬克思1850年到1860年思想轉變的手稿。2002年-2012年間,他作為柏林科學院馬克思和恩格斯新全集編委會成員,負責整理、編輯出版馬克思未刊歷史筆記,又有許多新的發現和心得。】

      這篇訪談的全文,我們也會推送出來,以免染上斷章取義的嫌疑(見哲學園今日第一篇文章)。下面,我們就選取一個對話片段,來具體分析一下。

      《財經》:【概括地說,1850年以后馬克思的思想發生了什么轉變?】

      史傅德:【他越來越覺得,政治革命、暴力革命是行不通的。暴力革命也只是換湯不換藥,把政府換掉了,但是資本主義體系是不可能被政治革命打碎的。】

      我本以為,德國專家在《財經》記者面前必有高論,誰曾想竟說出如此驚人之語。專家史傅德認為,“資本主義體系是不可能被政治革命打碎的”,我讀罷抓耳撓腮,怎么想也想不通,有什么歷史事件比政治革命更徹底、更激進、更具有破壞性呢?如果說連政治革命都無法“打碎資本主義體系”,那么恐怕中美俄三家庫存的核武器也無法干掉“資本主義體系”這只怪獸了;史傅德先生的言下之意或許是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體系”永遠不可能被打碎?我們不得而知。

      那么,1850年以后的馬克思,是否像專家史傅德所說的那樣,認為“政治革命、暴力革命是行不通的”嗎?史傅德先生在訪談中只是講述了他在閱讀完所有手稿之后的心得,并沒有引證任何馬克思作品的原文,也沒有告訴我們這一觀點到底出自何時何地的手稿。眾所周知,馬克思的著作與手稿浩如煙海,這叫我們上哪里去考證?真是令人大傷腦筋。“誰主張、誰舉證”是學術研究的基本法,而我們的史傅德先生并沒有遵守基本法,他的論證給人一種欽定、硬點的感覺。不過,這畢竟是一篇面向大眾的訪談,史傅德先生可能沒有條件來一一舉證,我們也就姑且不糾結這些,暫時替史傅德先生承擔起舉證的責任。下面,我們不妨也來看幾段原始文本,探究一下馬克思到底是什么看待“政治革命”和“暴力革命”的。我們先引用一段膾炙人口的名段:

      【共產黨人不屑于隱瞞自己的觀點和意圖。他們公開宣布:他們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現存的社會制度才能達到。(《共產黨宣言》,1848年)】

      可見,在1848年那會兒,馬克思不僅支持政治革命,還認為政治革命的唯一手段便是暴力革命。當然,史博德先生也說了,1850年之后馬克思的思想發生了轉變,越來越覺得政治革命與暴力革命不靠譜了,那好,我們再看看1850年之后的文本:

      【工人階級必須在戰場上爭得自己解放的權利。(馬克思:《紀念國際成立七周年》,1871年9月25日,《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版第2卷第443頁。)

      這是些小資產階級代表,他們滿懷恐懼地聲明,無產階級被自己的革命地位所推動,可能“走得太遠”。不是采取堅決的政治上的反對立場,而是全面的和解;不是對政府和資產階級作斗爭,而是企圖爭取他們,說服他們;不是猛烈地反抗從上面來的迫害,而是逆來順受,并且承認懲罰是罪有應得。一切歷史地必然發生的沖突都被解釋為誤會,而一切爭論都以大體上我們完全一致這樣的斷語來結束。(馬克思和恩格斯:《給奧·倍倍爾、威·李卜克內西、威·白拉克等人的通告信》,1879年9月,《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87頁)

      無產階級不通過暴力革命就不可能奪取自己的政治統治,即通往新社會的唯一大門,在這一點上,我們的意見是一致的。要使無產階級在決定關頭強大到足以取得勝利,無產階級必須(馬克思和我從1847年以來就堅持這種立場)組成一個不同于其他所有政黨并與它們對立的特殊政黨,一個自覺的階級政黨。(恩格斯:《致格·特里爾》,1889年12月18日,《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版第4卷第685頁。鏈接:https://www.marxists.org/chinese/marx-engels/37/155.htm)】

      從上述的文本中看,1850年以后的馬克思并沒有認為“政治革命、暴力革命是行不通的”,不知道史博德先生依據了哪一篇手稿。據我所掌握的文本來看,1850年之后的馬克思既沒有否定政治革命,也沒有否定暴力革命。是否有一篇神秘手稿呢?在這個神秘手稿中馬克思寫道:“我之前關于暴力革命的話都是開玩笑的,大家別當真哈!”恐怕這個問題需要史博德先生來解答一下。

      當然,馬克思和恩格斯的思想總是在發展,隨著西歐民主制度的建立健全,馬克思也提出了采用平奪手段實現社會革命的設想。下面的文本可以作證。

      【毫無疑問,在這樣的時刻,應當傾聽這樣一個人的聲音,這個人的全部理論是他畢生研究英國的經濟史和經濟狀況的結果,他從這種研究中得出這樣的結論:至少在歐洲,英國是唯一可以完全通過和平的和合法的手段來實現不可避免的社會革命的國家。當然,他從來沒有忘記附上一句話:他并不指望英國的統治階級會不經過“維護奴隸制的叛亂”而屈服在這種和平的和合法的革命面前。(恩格斯:《〈資本論〉英文版序言》,1886年11月5日】

      歸納一下段意,馬克思的意思說,在英國可以利用議會制度搞一場和平的革命,但他覺得利益受損的資產階級不會乖乖地認命,換句話講,馬克思認為資產階級很可能會拿起武器鎮壓和平的革命。我們不妨通俗地打個比方,占村莊人口大多數的貧農可以通過合法程序制定村規民約,規定今后村里的土地大家公有,然而利益受損的地主胡漢三很可能會引來馬匪和皇軍來把對付這些貧農,他撕毀村規民約并大喊:“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因此,馬克思分享給我們一條這樣的人生經驗:即使在那些有可能實現和平革命的地方,無產階級也要“一顆紅心,兩手準備”,在和平奪權之后,要提防資產階級的叛亂。當資產階級的坦克碾壓過來,就不要再用選票去螳臂當車,而應該拿起武器鎮壓叛亂。

      有點扯遠了,我們好像冷落了史博德先生。根據上面列出的文本,我們可以認為,馬克思沒有否定暴力革命,他只是說和平革命在某些國家或許有可能而已。然而我們不排除有一篇神秘手稿徹底顛覆我們的結論,我們期待史博德先生把它拿出來,也讓我們開開眼界,從而找到一個真實的馬克思。

      不過,事情總得辯證看。史博德先生把馬克思包裝成一個主張“告別革命”的思想家,很符合當今某些人的口味。《財經》雜志把史博德先生的妙語綸音記錄下來以饗讀者,也為我國的理論宣傳工作“立了一功”。

      史博德先生的高論,還有很多,我們今天暫且拜讀到這里,回頭有機會我們接著欣賞。

      我們接著來欣賞《財經》雜志的奇文,史博德先生憑借著他對馬克思手稿的深刻理解,斷言馬克思否定了政治革命。接下來,《財經》雜志的記者、畢業于河北師范學院中文系的馬國川先生把問題引入到了經濟領域。

      【《財經》:作為一個經濟學家,馬克思對政府和市場關系怎么看呢?

      史傅德:1850年之后,馬克思的思考是圍繞著資本運作展開的,他從來沒有給出結論。如果說有結論,就是:第一,無論政治還是軍隊,相對于市場都是失敗者。拿破侖第一,還有俾斯麥,在強大的市場面前都是失敗者。第二,面對金融市場,政府也是個失敗者。馬克思經常以嘲諷的口氣在手稿里說,不論是英美還是德法,要說政治和市場之間有什么關系的話,唯一的關系就是政治家被市場腐化。他非常辛辣地來嘲笑說,你政治家想要對市場做什么,只有被它腐化。并不是市場來積極腐蝕他,是政治家自己積極被腐化。】

      馬國川先生提出了“政府和市場關系”這個問題,然而馬克思似乎并不怎么關注這個問題,據我個人了解,在馬克思的著作里幾乎沒有出現什么“政府和市場關系”這個概念,在高中的政治教科書里可能會有類似的簡答題。史博德先生不愧是學術權威,他的回答委婉而又巧妙:“1850年之后,馬克思的思考是圍繞著資本運作展開的,他從來沒有給出結論。”不知此時史博德先生的內心活動是怎么樣的,據我斗膽猜測,這位德國教授大概會暗罵:“這位中文系的記者問來問去都是什么爛問題啊,too simple!美國的華萊士,比你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馬克思的手稿我哪一篇沒看過?哪有什么政府和市場的關系問題?你還是需要學習一個!”史博德先生只好坦言馬克思沒有給出結論,但是這位記者既然問了,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說下去,畢竟面對記者的提問總不能說“無可奉告”吧?他補充了兩點,這大概是他自己的理解,當然,依舊沒有原始文本的依據。

      史博德先生的第一點:無論政治還是軍隊,相對于市場都是失敗者。這句話讓人摸不著頭腦,此時此刻的我也深刻懷疑這篇訪談是用什么語言進行的。在漢語中,把政治和軍隊并列在一起,就像把經濟和人民銀行并列在一起一樣,非常奇怪,高中的語文老師恐怕會糾正史博德先生的語法錯誤。然而這口黑鍋應該由史博德先生背嗎?恐怕不見得,如果史博德先生不會中文,訪談使用的是英語或者德語,那這口黑鍋則要歸到對這篇文章負責的馬國川先生頭上。

      在這里,我們姑且把史博德先生的話理解為:無論是政府還是軍隊,相對于市場都是失敗者。馬克思的原始文本,我們也沒有辦法一一去馬克思恩格斯全集里翻找,因此我們不妨獨立地評述一下這句話。這句話說得很對,舉個現實的例子,資產階級政府不斷宣稱要與失業和經濟危機做斗爭,各個黨派的政客們都提出各自的法寶來試圖消滅失業和經濟危機——而失業和經濟危機恰恰是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必然結果。一邊是資產階級政府的主觀措施,另一邊是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客觀法則,這場戰斗的結果怎么樣呢?正如史博德先生所說,拿破侖和俾斯麥都在市場面前敗下陣來,當今的這些政客又能有什么好結果呢?自然是碰得頭破血流。失業依舊是個老大難問題,拿法國的例子來說,今年8月,法國的失業率四年來頭一次降到10%以下,這竟然成為了一條令人歡欣鼓舞的正面新聞!而經濟危機被資產階級的改革家們消除了嗎?并沒有,自由主義、凱恩斯主義、新自由主義等各派高手都沒有制服經濟危機這個怪物,更糟糕的是,這個怪物超越了國界,一國出事,全球遭殃。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政府相對于市場是貨真價實的loser。

      資產階級政府的失敗教訓告訴我們這樣一條人生經驗:如果不改變私有制和市場經濟的游戲設定,那么玩家永遠都無法打敗經濟危機、失業、兩極分化這些小怪物——因為這些都是市場規律的必然產物。那么,除了被市場虐之外還有沒有別的選擇呢?當然有,如果覺得這場游戲的設置不合理,我們可以連桌子也一同掀翻,改變規律作用的條件——宏觀低速領域遵循牛頓力學的基本法,但到了微觀領域牛頓力學的規律便無法起作用了;私有制市場經濟必然伴隨著周期性的經濟危機,可到了公有制計劃經濟的社會,經濟危機的周期律自然無法立足。所以,要消滅現代社會的的這些弊病,自然要消滅生產資料的私有制。對此,馬克思支持不支持呢?我們來看看原始文本:

      【無產階級將利用自己的政治統治,一步一步地奪取資產階級的全部資本,把一切生產工具集中在國家即組織成為統治階級的無產階級手里,并且盡可能快地增加生產力的總量。(《共產黨宣言》)】

      當然,這只是一個行動大綱,至于輕重緩急和具體措施,要視實際情況而定。如果有時間,我們會在下面的文章中具體講一講“消滅私有制”,因為史博德先生在后面又向讀者指出了通往真理的“捷徑”。

      綜上,史博德教授的論斷,說對也對,說不對也不對。對于不改變游戲規則的資產階級政府來說,政府永遠逃不出市場規律的手掌心,從這個角度來說,政府相對于市場是失敗者;對于要對步入暮年的資本主義社會進行革命性變革的無產階級政權來說,市場規律所依賴的條件會逐步被廢除,這時候,無產階級的政府不僅不是失敗者,反而是市場的終結者。

      史博德教授還說了第二點:政治家被市場腐化。在現實中,我們確實可以找到很多這樣的例子,從維基解密的爆料到美國大選的互黑,從山西的塌方式腐敗到遼寧的人大賄選案,比比皆是,數不勝數。然而史博德教授這個回答似乎不怎么令馬國川先生滿意,因為這位德國教授還是黑了一發市場,于是這位記者便把問題引到了計劃經濟方面,據我猜測,馬國川先生大概是希望通過否定計劃經濟來從側面證明自由放任的市場經濟的必然性。于是有了下面的精彩對白:

      【《財經》:馬克思講得特別精彩、特別重要。(馬克思到底講了什么讓這位記者如此興奮?上面那兩點分明就是史博德先生自己的理解好不好?為什么無緣無故就高潮了?)他有沒有預見到計劃經濟?

      史傅德:他說,理性或合理的市場解決方法,實際上是烏托邦,并不是說國家來介入就能夠解決經濟問題。所以,他根本不能認同后來蘇聯的那種所謂的計劃經濟。

      對未來社會,馬克思并沒有一個非常完整的構想。他說,我們不能想象未來社會是什么樣的。他強調社會自身演進,最反對國家來支配生產和分配。】

      實話實說,“理性或合理的市場解決方法”,這個短語我并沒有理解,但是從上下文來看,這位教授認為馬克思反對“國家介入經濟”。“國家介入經濟”!又一個時髦的術語,只可惜又不是馬克思主義的行話,但是既然史博德先生講了出來,我們只好硬著頭皮去分析。如果說“國家介入經濟”指的是凱恩斯那一套,即國家通過各種手段對資本主義經濟修修補補,不好意思,馬克思不支持,因為他主張把桌子掀翻、把體制打碎而不是修修補補。如果說社會革命期間無產階級政權剝奪資本家的生產資料算是“國家介入經濟”的話,那么馬克思肯定是支持國家干預經濟的,無論是1850年以前,還是1850年以后,馬克思都是支持的,我們來看原始文本:

      【一旦勞動者轉化為無產者,他們的勞動條件轉化為資本,一旦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站穩腳跟,勞動的進一步社會化,土地和其他生產資料的進一步轉化為社會使用的即公共的生產資料,從而對私有者的進一步剝奪,就會采取新的形式。現在要剝奪的已經不再是獨立經營的勞動者,而是剝削許多工人的資本家了。這種剝奪是通過資本主義生產本身的內在規律的作用,即通過資本的集中進行的。一個資本家打倒許多資本家。隨著這種集中或少數資本家對多數資本家的剝奪,規模不斷擴大的勞動過程的協作形式日益發展,科學日益被自覺地應用于技術方面,土地日益被有計劃地利用,勞動資料日益轉化為只能共同使用的勞動資料,一切生產資料因作為結合的社會勞動的生產資料使用而日益節省,各國人民日益被卷入世界市場網,從而資本主義制度日益具有國際的性質。隨著那些掠奪和壟斷這一轉化過程的全部利益的資本巨頭不斷減少,貧困、壓迫、奴役、退化和剝削的程度不斷加深,而日益壯大的、由資本主義生產過程本身的機構所訓練、聯合和組織起來的工人階級的反抗也不斷增長。資本的壟斷成了與這種壟斷一起并在這種壟斷之下繁盛起來的生產方式的桎梏。生產資料的集中和勞動的社會化,達到了同它們的資本主義外殼不能相容的地步。這個外殼就要炸毀了。資本主義私有制的喪鐘就要資本的壟斷成了與這種壟斷一起并在這種壟斷之下繁盛起來的生產方式的桎梏。生產資料的集中和勞動的社會化, 達到了同它們資本主義外殼不能相容的地步。這個外殼就要炸毀了。資本主義私有制的喪鐘就要響了。剝奪者就要被剝奪了(《資本論》第一卷,該書出版于1867年,倘若馬克思在1950年之后思想發生了轉變,為什么在出版時還要保留這些話語呢?)】

      引文說了一大通,但我們可以看出,馬克思在1950年后依舊持這樣的主張:隨著資本主義不可克服的矛盾日益激化,無產階級將在社會革命中剝奪資產階級的生產資料。

      我們跟著馬國川記者和史博德先生繞來繞去,就是因為史博德先生使用了“國家來介入”這樣含糊不清的提法,真是令人心煩意亂。這兩位智者一直在用非馬克思的概念來討論馬克思,我們也是替他們感到著急啊!

      史博德教授還說:“對未來社會,馬克思并沒有一個非常完整的構想。”此言不虛,馬克思沒有搞過完善制度設計,他頂多提供了一個大致的框架,誰也不能指望啟蒙思想家們把美國憲法的所有法條都設計的一清二楚。這位學術權威的后一句話則略微高能:“他(馬克思)強調社會自身演進,最反對國家來支配生產和分配。”這位學者言之鑿鑿,依舊沒有原始文本,害得我又得去翻書。但在這之前,我們需要闡明,眾做周知,馬克思所說的共產主義階段,國家已經消亡了,所以我們不再討論共產主義的事情,我們來看一下馬克思是怎么論述過渡階段(從資本主義過渡到共產主義)的。

      【無產階級將利用自己的政治統治,一步一步地奪取資產階級的全部資本,把一切生產工具集中在國家即組織成為統治階級的無產階級手里,并且盡可能快地增加生產力的總量。

      要做到這一點,當然首先必須對所有權和資產階級生產關系實行強制性的干涉,也就是采取這樣一些措施,這些措施在經濟上似乎是不夠充分的和沒有力量的,但是在運動進程中它們會越出本身,而且作為變革全部生產方式的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這些措施在不同的國家里當然會是不同的。

      但是,最先進的國家幾乎都可以采取下面的措施:

      1.剝奪地產,把地租用于國家支出。

      2.征收高額累進稅。

      3.廢除繼承權。

      4.沒收一切流亡分子和叛亂分子的財產。

      5.通過擁有國家資本和獨享壟斷權的國家銀行,把信貸集中在國家手里。

      6.把全部運輸業集中在國家手里。

      7.按照總的計劃增加國營工廠和生產工具,開墾荒地和改良土壤。

      8.實行普遍勞動義務制,成立產業軍,特別是在農業方面。

      9.把農業和工業結合起來,促使城鄉對立逐步消滅。

      10.對所有兒童實行公共的和免費的教育。取消現在這種形式的兒童的工廠勞動。把教育同物質生產結合起來,等等。

      當階級差別在發展進程中已經消失而全部生產集中在聯合起來的個人的手里的時候,公共權力就失去政治性質。原來意義上的政治權力,是一個階級用以壓迫另一個階級的有組織的暴力。如果說無產階級在反對資產階級的斗爭中一定要聯合為階級,如果說它通過革命使自己成為統治階級,并以統治階級的資格用暴力消滅舊的生產關系,那么它在消滅這種生產關系的同時,也就消滅了階級對立和階級本身的存在條件,從而消滅了它自己這個階級的統治。

      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共產黨宣言》)】

      從上文中我們可以看出,馬克思認為無產階級的國家應該逐步支配生產和分配,最后實現“變革全部生產方式”。當然,這依舊是1950年之前的文獻,是不是有一篇神秘手稿的存在呢?在神秘手稿中馬克思寫道:“無產階級專政的國家不應該去支配生產和分配,無產階級更不應該通過革命奪取政權,我們應該任由社會自然演進,不要去干涉他,自然而然我們就進入共產主義啦!”我們期待《財經》雜志把這篇神秘手稿譯介到中國來,也讓我們開開眼界。

      在訪談中,兩位智者還對蘇聯計劃經濟進行了無根無據的探討。在這里,我斗膽猜測中文系畢業的馬國川先生可能連線性規劃求最優解的方法都不懂,遑論去理解蘇聯計劃委員會所進行的更為復雜的、涉及到成千上萬種產品的復雜運算了。馬克思到底支不支蘇聯的計劃經濟呢?反正馬克思死于蘇聯成立之前,任由史博德先生評說好了,這種問題和“盧梭支不支持法國大革命”差不多。對計劃經濟感興趣的讀者,不僅可以去看《資本論》,還可以去了解一下淘寶、京東和商務咨詢公司的運作,這總比看《財經》雜志的奇文有幫助。

      跟這兩位先生繞來繞去,想必我們的讀者也厭煩了,真是拿這兩位知識分子沒辦法,說話含含糊糊,立論沒有證據,害得我們還得替他們澄清語義、引證資料。無論如何,史博德先生頭腦中的馬克思和我們心中的馬克思確實不怎么一樣。怎樣尋找真實的馬克思呢?怎樣辨別真假馬克思呢?與其看《財經》雜志里的奇談怪論,不如老老實實閱讀原著,這樣才不容易被人忽悠。

責任編輯:紅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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