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山五壯士是怎樣發現的?
先講一個小故事。一個華北步兵學校的老兵講給我聽的。他是1945年晉察冀大反攻時,各二級軍區組建主力團,他們一些“晉察冀邊中”的同學一起被擴招進軍隊的(以后得知,那一年日本也拼了老命。原本不用征召入軍隊服役的大學生,那一年也被打破前例,13萬大學生被征召入伍)。到了部隊,因為有文化,那時的中學生都是個寶,所以被集中在冀察軍區教導大隊,單成立一個學生大隊。
他說,這個學生大隊,也叫學員大隊,都有“晉察冀邊中”的學歷。當然,有的是初中,有的是高中。他就屬于初中生,當年才16歲。學員中最大的20歲,平均十八九歲。有的學員,“邊中”畢業后已經在冀察行署下面的縣政府干了兩年機關干部,這次因軍隊擴招優先,也被送進了軍隊。進教導大隊的時候,郭天民司令當眾表示:等到學習結束,他們都會下部隊,擔任連排級干部。
他還說別看是冀察軍區直屬的教導大隊,但物資供應并不比下面的各團強。每人只有一身粗布軍裝,沒有襯衣,沒有棉衣,吃的也差。因為待遇不如地方政府,那時候“邊中”的學生散漫慣了,不知道利害關系,開始發牢騷。在教導大隊公然議論:什么“八路軍不正規”,“八路軍在國民政府里沒有編制”,“要干軍隊就干中央軍”什么的。在正規的八路軍部隊,這是要被抓“典型”的。但教導大隊就沒有抓,寬容了許多。
他說,他們當時學員大隊的教導員是個黑瘦高個子的湖北佬,對他們講:“37年抗戰爆發的時候,我也跟你們現在一樣,是個剛走出校門的學生。我那時把救國的希望寄托在國民黨政府的身上。我參加的學兵,就像你們現在一樣,培養出來要當軍官的。那時候在北平,每天報紙記者采訪,社會各界慰問,看那些軍人,在照相機鏡頭前挺著胸脯,比誰都激昂。結果才半個月,就現了原形,日本軍一打,國民黨軍跑得比兔子都快。真是一個聞風喪膽。以后我到了八路軍,裝備、槍支比國民黨軍差多了,但一打起鬼子來,個頂個比著往前沖。那時候在部隊,人們最不愿聽見的罵人話是什么?是‘好,你小子孬種!’結果很長時間我在琢磨:為什么同樣是北方兵,河北、山西人多,可在國民黨軍就是孬種,日本軍一上來就往后跑。到了八路軍就成了英雄。這是為什么?以后得出了結論:這就是‘仗勢欺人’,最終還要看大勢,看整個軍隊。國民黨軍中,不是沒有堅決抗日的人物,他們同樣勇敢,視死如歸。但國民黨軍的大勢是要敗退,不抵抗,僅憑個人或小部隊的堅決抵抗不能挽 回大勢。你看八路軍,不是沒有膽小的、怕死的。但軍隊的大勢是一往無前,壓倒一切敵人。你再膽小,害怕,當大家都奮勇沖向前去的時候,你的膽子也就大了……”
講完這話的幾天后,教導大隊跟隨著冀察軍區參謀長易耀彩去了張家口前線,建立北線前線指揮部。
所以,古話說“時勢造英雄”,不如說“大勢造英雄”。狼牙山五壯士就是八路軍這個“大勢”培養出來的民族英雄。
現在回到正題上。
1941年夏秋,鬼子連續兩個月對狼牙山地區進行大掃蕩。一次是在8月下旬,另一次是在9月下旬。五壯士的英雄事跡就發生在9月下旬這一次反掃蕩。
但故事還要從8月下旬的反掃蕩講起。
8月23日,一分區的東、北兩面,鬼子21師團機動部隊,開始對一分區所在的狼牙山地區進行“鐵壁合圍”。23日那一天,大批鬼子從徐水出發,經淶易公路,迂回易縣,到達紫荊關。一分區同平西根據地之間的交通被截斷。24日,一分區的南面,從保定、望都、完縣出動的大批鬼子,到達滿城縣的劉家臺,至此,地處易縣南、滿城縣北的一分區抗日根據地,被日本鬼子完全合圍。
1941年夏秋反掃蕩時的一分區形勢示意圖
8月23日同一天,從阜平縣晉察冀軍區到唐縣三分區視察工作的聶榮臻,在唐縣軍城鎮南邊的娘子神發布命令:要求各分區主力按地區適當分散(基本上以營為單位),適時轉移和隱蔽,極力避免與敵決戰,以保存有生力量。另以主力一部配合地方武裝開展廣泛的游擊戰,在敵人周圍,積極組織阻擊、伏擊,隨時隨地一有機會就襲擾敵人。破擊敵人的交通供應線,打擊其運輸供應部隊,遲滯消耗敵人,掩護機關和部隊轉移。
除了給各軍分區的命令,聶榮臻專門給楊成武一道命令,命一分區的一團,調來阜平縣掩護晉察冀軍區指揮機關。這一方面是指揮全局的需要,一方面也是為了吸引日軍,好讓軍區的主力部隊和各分區地方部隊能突破鬼子的合圍跳到外線。
鬼子掃蕩開始之前,一分區司令部在婁山西南的周莊。楊成武根據以前幾年來的反掃蕩經驗,未雨綢繆,帶著身邊的兩個秘書,老秘書陳子端、年輕的秘書張斌,擬定了一分區機關應對鬼子大掃蕩的身邊班底。楊成武決定:一分區指揮機關做徹底的精簡,凡無法直接參與戰斗的婦孺老弱病殘人員一律留下來,領導同志只留下副司令、參謀長、政治部主任、地委書記、行署專員,其余干部只留作戰科、情報科、隊訓科的一部分人,機要科全體人員,政治部只留幾個人,總共機關干部三四十人。其他各部門的干部都下到各情報站點、即電話站去;也有隨各團部隊一起行動的;也有身體不好跟不上隊伍,干脆隱蔽在某個偏僻的山溝里的,不一而論。
比如,一分區政治部宣傳科的幾個秀才,錢丹輝、魏巍被派到了分布在易縣各村的情報站點,藺柳杞被派到了淶源縣一個剛起義的原偽滿洲國騎兵隊,彭澎到了一團團部,緊跟在代團長宋玉琳的后面,隨一團一起行動(介紹這幾個人物十分重要,因為我所聽到的故事基本上就是他們講的)。
最近還知道,一分區司政機關總支書記朱利,帶領著機關大部分沒有武裝的男女干部百余人,隱蔽在易縣西部的小蘭村一帶。這里往北可到平西、往西可進入淶源縣、往東可登上狼牙山、往南可進入滿城縣,所以44年以后被選中作一分區司政機關所在地。
楊成武身邊的部隊只留下三個連:分區直屬的警衛連和偵察連,以及紅軍戰士老兵最多的一團三連。
分區警衛連總共220人,12挺機槍,4擲彈筒,一色的三八式步槍,每人200發子彈(這是徐信在紀念抗日戰爭勝利六十周年時親自對采訪的記者講的,所以,每想起狼牙山五壯士每人只有二十幾發子彈的時候,我心里就感到極不公平。說楊成武對人分遠近,待人有薄厚,看來說得有道理),班長和戰士都是各主力團挑選上來的班排長老兵,排長也是從各主力團連長中挑選的。警衛連連長吳炎,山東人,以前的分區機關副官;警衛連指導員徐信,河北人,原一團四連指導員,八十年代后期退下前的職務是解放軍副總長。
偵察連近200人,訓練有素,武藝高強,基本是日式裝備。唯一的問題是,偵察連前連長是長征過來的紅軍干部。一年前,1940年4月,因參與叛變投敵事件被撤職留用,這個連一直未安排新連長上任。
一團三連是紅軍老連隊,編制為10個班,120人,戰斗力很強。
這三個連總共兵力五百多人,但遠比一個營的戰斗力要強得多。
從晉察冀軍區剛劃歸過來到一分區的二十團,團長陳宗坤(團政委李振聲被炸傷未到),還有淶源支隊組成的一區隊,也隨一分區機關一起行動。
一分區一團,除留下三連跟分區司令部一起行動,留下七連在狼牙山跟一團團長邱蔚一起行動,其余的一團主力奉命去保衛晉察冀軍區及黨政機關。
關于一團,多說幾句。
一分區主力團的編制,是每個營四個連。一團十三個連,團部另設一偵察連。其中,一團的三連留在了一分區司令部,隨楊司令一起行動;七連留在狼牙山上,跟生病的一團長邱蔚在一起。剩下的十一個連從易縣出發后,經過了七天的苦苦尋找,終于在阜平縣西北的丁家莊與包括晉察冀軍區直屬干部和部隊上千人,中共中央北方分局、晉察冀邊區政府、北岳區黨委、黨校及抗大二分校,總人數近萬人的晉察冀黨政軍機關會合。一團將團部人員包括警衛排、機槍排、工兵排,又組成一個連,共十二個連,分為前后左右四個營來保護晉察冀邊區政府萬余人突破敵人重圍。
一團參加保衛晉察冀軍區的故事從略。
1941年的8月23、24日兩天,鬼子完成對一分區機關的合圍,楊成武隨即率領精簡后的分區機關開始了悄悄的行動。他們的第一目標,是周莊東北方向的金坡,大龍華以西,十八崗以東。分區機關出周莊,先向東,又向南,最后向東北。警衛連長吳炎、指導員徐信率警衛連走在最前面,偵察連居中,一團三連殿后。第一天夜,分區機關的隊伍繞過苑崗,進煤斗店地區。第二天,25日,隊伍在煤斗店休息。與此同時,合圍分區機關的鬼子占領了南北婁山,空跑一場。
一分區司令部機關隨同楊成武第一次轉移的故事也從略。
總之,在楊成武這行人轉移的后面,也有老百姓跟著你走。而且,鬼子兵的大隊人馬也一直跟在后面,無論行軍隊伍怎樣加快速度、鉆山溝溝也擺脫不掉。在經過易縣蝙蝠嶺,翻過山就是淶源的時候,周自為敏感的認識到,跟在屁股后面的鬼子兵擺脫不掉,說不定是因為有特務混在他們的隊伍之中,隨時向鬼子通報自己的行軍路線。周自為把自己的想法悄悄告訴給楊成武。楊成武在進入淶源山區后的一個只有幾戶人家的小山村萬年冰隱蔽了起來,命令警衛連和三連封鎖全村的各條通道,只許進不許出,然后由偵察連仔細盤查隨行的人員。
終于,在跟隨隊伍的一個乞丐模樣的人那里發現了問題。識別的辦法竟然如此簡單。農村討飯,各村子的人家給一粥一饃的熟食的也有,但更多的時候是給一把米,隨手抓到什么就給什么。或者是玉米、高粱,或者是小米甚至麥子,所以討飯的口袋里,是各種雜糧混在一起的,稱之為“百家米”。如果你發現在一個乞丐的口袋里,都是清一色的白米,那一定不是來自“百家”,而只能來自一家。特務查出來了,戰爭年代沒有那么多的講究,在村邊挖個坑就給埋了。果然,除去了鬼子的耳目,鬼子的大隊也失去了跟蹤的目標,在山外亂轉。分區機關索性停止了行動,在這個淶源縣山區只有幾戶人家的小山村住了下來。
那一次,在萬年冰隱蔽許多天之后,楊成武率機關輕松返回狼牙山地區。但半個月之后,一分區所在的狼牙山地區又陷入日本鬼子更嚴酷的重重包圍之中。
在一分區指揮機關離開易縣的期間,狼牙山抗日根據地全部被鬼子占領。9月23日,日本鬼子占領了塘湖鎮,凌晨,鬼子突然出動,包圍了狼牙山腳下的南淇村、北淇村,只有極少數鄉親和民兵突圍,其余人都被鬼子抓住。鬼子刀砍、掃射、活埋、刺刀挑,最后將近百名老鄉被逼著往村子里的幾口井里跳,這一次慘案有幾百名群眾被殺害。楊成武說,參謀胡尚義就是因為這一次慘案后,向他要求到戰斗部隊去的。
這一次鬼子掃蕩,占領塘湖、南北淇村的鬼子不過是先頭部隊,鬼子的主力部隊隨后跟進。因為有熟悉狼牙山地形的趙玉昆的帶路,鬼子大部隊的推進速度很快,一分區司令部再次在楊成武的帶領下,退出司令部隱藏地周莊,經過上隘剎、下隘剎,向西南滿城縣轉移。這一次跟隨楊成區司令轉移的人員,與八月份那一次基本相同,副司令高鵬、參謀長黃壽發、政治部主任羅元發,還有地委書記王國權、專署專員李耕濤等地方黨政領導人。
9月24日,一分區指揮機關轉移到距狼牙山兩天路程的張家莊,楊成武通過電話聯系得知,在狼牙山上養病的一團團長邱蔚被圍困在山上,同時被圍困在山上的還有一分區的一些非戰斗部門、地方黨政機關的干部、地方游擊隊和大批老鄉,總數達到三四萬人(現在通常的說法是四萬多人)。鬼子已經對狼牙山上的他們進攻了一整天,準備第二天天亮了還要對山上展開進攻。山上的戰斗部隊只有一團七連這一個連,而且眼看著彈盡糧絕,非常危險。一分區戰線劇社一個剛參軍的小鬼,在山上被嚇得精神失常,當眾大哭大叫了起來。
根據易縣地理詳圖標出來的1941年9月25日前后的敵我示意圖
河北省易縣,今天全縣有55萬人口,抗戰爆發時的鼎盛人口達到了33萬。直接在一分區抗日根據地控制下的人口達到20萬。在抗戰形勢最艱苦的1943年,全縣僅剩下十幾萬人口,近20萬人都因為戰爭的殘酷、日本鬼子掃蕩的燒殺搶掠,都不得不攜全家老幼背井離鄉,到別處去謀生。狼牙山頂聚集有四萬多人,你想想,都是一分區所屬抗日根據地的老百姓們,在聽到鬼子的大屠殺后慌了手腳,紛紛全村人聚在一起,順著山溝向狼牙山聚集。還有地方縣區政府的干部,隸屬于不同部門的軍政機關人員。就這樣,人越聚越多。如果鬼子一旦攻上狼牙山,其后果難以想象。
楊成武一聽,急忙通過電話調動一分區的兩支部隊三團、二十團,24日夜間,在狼牙山南邊猛攻被鬼子占領的上下隘剎村、管頭村和松山村,吸引狼牙山下的大批鬼子過來救援。在狼牙山上的邱蔚趁機帶領機關干部和老鄉轉移。七連在最后擔任掩護。五壯士的英雄事跡就是在這次戰斗中產生的。
五壯士的英雄事跡發生在25日那一天,但楊成武本人當時并不知道(在這里我加一句,雖然在《楊成武回憶錄》中寫得很熱鬧,但楊司令忘了,當時所發生的事情的結果,是在事后,第二天才知道的,并不是在當時馬上就知道的)。跟隨在楊成武身邊的一分區司令部機關人員及三個掩護連隊共七百多人都不知道。這一天他們剛轉移到大新開溝。26日白天休息,深夜,一分區機關從大新開溝趁黑夜出發,繼續轉移。依舊像8月份的轉移一樣,警衛連在前面打頭,一團三連在后面殿后,偵察連作為機動力量,緊跟在楊司令身邊。那一夜緊急夜行軍的目的,就是打算從鬼子合圍的縫隙中鉆出去,突出鬼子“鐵壁合圍”的包圍圈。
這一次突圍,楊成武做了一件大好事,但他本人并未收錄在自己的回憶錄中。被救的人不忘救命之恩,給他記著呢。
還記得開始講的嗎?41年鬼子大掃蕩,是從唐縣的三分區開始的。三分區機關在副司令員詹才芳的率領下開始轉移。為適應反“掃蕩”作戰需要,詹副司令員決定只留二團七連隨分區機關行動,以便集中主力部隊掩護黨政機關和群眾安全轉移。行動開始后,詹副司令員帶領分區機關巧妙地繞過易縣境內敵人的封鎖,向易縣和淶源縣交界的深山行進。
二團是原一分區部隊,39年1月給了三分區。二團七連是老陜組成的紅軍連,每逢反掃蕩,一直被三分區司令部首長點名帶在身邊,擔任警衛部隊。
易縣和淶源縣交界的山區,是獨立團最早開辟的抗日根據地。這里山大溝深,群眾基礎好,便于我機關、部隊隱蔽、出擊和轉移。詹副司令員帶領這支不到二百人的機關和部隊不停地與日偽軍在山區兜圈子,伺機跳出敵人的包圍圈。但他并不知道,這條轉移的路線楊成武之所以沒有走,是因為發現這條山路已經被鬼子嚴密控制。但遠在唐縣的詹副司令就不知道了。
跳出摩天嶺日偽軍的包圍后,詹副司令員命令部隊向第一軍分區司令部新近轉移的駐地大新開溝方向前進。一路上,日軍宿營地的火堆在夜幕中特別刺眼,三分區機關和七連不斷繞過日偽軍駐地,一夜急行軍一百多里,天亮時,才跳出了敵人的合圍。就在部隊極度疲勞的時候,又發現一支日軍急速尾隨而來,并開槍射擊。部隊實在走不動了,紛紛要求就地和敵人決一死戰。就在這極為困難的時候,兩側山上槍聲大作,同志們似乎重新陷入了危險境地。仔細一看,原來是兄弟部隊在阻擊日軍,掩護三分區機關向北轉移。尾隨的日軍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得暈頭轉向,紛紛調轉屁股狼狽逃竄。詹副司令員率領的三分區機關終于和兄弟部隊會合了。一打聽,才知道剛才阻擊敵人的是一分區的主力部隊,他們接到楊成武司令員的命令前來接應三分區機關。這個接應的決策真是太英明了,否則,三分區機關和七連確有覆沒的危險。
在這以后,發生了花塔山被圍和梯子溝突圍,我已經單文詳細寫過,不再重復。梯子溝突圍脫險,從大坪地再進入易縣領地,接著,楊司令率隊,在干河凈小歇,吃了頓粥飯,緊接著乘著夜色又走七八十里,到了干河正北、狼牙山西北的九蓮山(現在叫“九連山”)。此時,是9月28日的黎明時分。楊成武吩咐,回到老家了,派出警戒部隊后,就地休息三天。
楊成武梯子溝突圍后到達大坪地,有了“飛線”即電話線路,當即與各情報站點通了電話,知道了五壯士的英雄事跡。楊成武是優秀的政工干部出身,知道一個英雄事跡的出現對士氣的鼓舞具有何等重要的意義。在到達狼牙山九蓮山的當晚,通過電話,楊成武與當時還在狼牙山上老君堂的一團長邱蔚聯系上了。當楊成武聽到狼牙山跳崖的五位戰士中還有兩個人活著的時候,立即吩咐宣傳干事錢丹輝上狼牙山到老君堂去見邱蔚,然后又馬上趕到桑崗衛生部看望正在后方醫院養傷的葛振林、宋學義,詳細詢問整個事情的始末。
上個世紀的八十年代我去西安,錢老親口給我講述當年采訪狼牙山五壯士事跡的經過。那時年輕,恢復疲勞很快,梯子溝突圍后,還沒有來得及休息就接到了政治部主任羅元發的命令,上狼牙山頂老君堂找一團長邱蔚,詢問五壯士跳崖的整個經過。采訪完邱蔚,又去桑崗。當時錢丹輝剛被提拔為一分區宣傳科科長,接替到一團任政治處主任的原科長史進前。九蓮山居中,先往東上狼牙山,在下山往西,到坡倉南邊的桑崗。見到五壯士還活著的葛振林、宋學義之后,再返回九蓮山去見楊司令、羅主任。一路上邊打腹稿邊走路,回到九蓮山,分區司令部已轉移到東西水村。這篇報道出來了,領導們看過之后,無不拍手叫好。
最初錢丹輝的這篇文字報道,篇幅不是很大,不是用來見報的,是一分區給晉察冀軍區的一篇文字報告。晉察冀軍區收到后,原文又報告給太行八路軍總部和延安,狼牙山五壯士的英雄事跡就這樣傳遍了全國。
狼牙山五壯士事跡調查匯報之后,一分區機關從九蓮山返回原司令部駐地周莊,1941年夏秋歷時66天的秋季反掃蕩結束。
1941年以后的一分區抗日根據地示意圖,這一局面維持了三年,直到1944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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