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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兩次設家宴款待“U-2終結者”

點擊：  作者：王南方    來源：作者博客  發(fā)布時間:2016-08-07 09:51:33

 

      毛澤東兩次設家宴款待“U-2終結者” 

他先后四次受到毛主席親切接見，毛主席兩次設家宴款待，在基層官兵中獨享一份榮耀；他開創(chuàng)世界防空史上用地空導彈擊落敵機的先河，震驚西方世界，引發(fā)全球關注；他是新中國成立后國土防空作戰(zhàn)中最具影響力的功臣之一，被稱為“U-2終結者”；他任高炮團長三年又改任地空導彈營長，任職不到一年就創(chuàng)造歷史，開啟傳奇人生；他就是——一代戰(zhàn)星岳振華。

圖為毛主席與岳振華。

★他是新中國成立后國土防空作戰(zhàn)中最具影響力的功臣之一，被稱為“U-2終結者”

★他任高炮團長三年又改任地空導彈營長，任職不到一年就創(chuàng)造歷史，開啟傳奇人生

★他就是——一代戰(zhàn)星岳振華

50年前，他意氣風發(fā)，屢建奇功，被國防部授予“空軍戰(zhàn)斗英雄”榮譽稱號。

50年后，他把自己隱藏在歷史的幕后，悄然離開這個世界。

2013年11月4日，北京八寶山革命公墓，一位老人靜靜地安臥在鮮花叢中。他是岳振華，10月31日，他因病剛剛離世。鮮紅的黨旗下，那顆一生忠誠于黨的心臟永遠停止了跳動，為他傳奇的戰(zhàn)斗人生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空軍首長趕來了，基層官兵趕來了，甚至素未謀面的地方青年也慕名而來，原計劃兩三百人規(guī)模的告別儀式，變成了千余人的大吊唁。這是對一位英雄的禮贊，對一代戰(zhàn)星的景仰。只有哀樂，沒有喧嘩，人們用緩緩的腳步、崇敬的心情，送別一位共和國功臣。

秋風舞，落葉殤。87歲的人生旅程，如一顆長長的流星，在他曾經(jīng)守衛(wèi)的領空劃下一個大大的驚嘆號，留給世人對一名軍人忠誠、無畏、擔當?shù)臒o盡思考……

毛主席與岳振華。

驚天一擊 用英勇果敢創(chuàng)造“世界之最”

岳振華1926年5月出生在河北省望都縣一個農(nóng)民家庭。他17歲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19歲時參軍入伍。

從抗日戰(zhàn)爭到解放戰(zhàn)爭，他英勇頑強，快速成長為一名初級指揮員。從那時起，他的雙眼就與保衛(wèi)祖國領空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1952年4月，已是華北高炮某團副參謀長的岳振華隨部隊入朝作戰(zhàn)，用落后的76.2毫米高射炮擊落過敵戰(zhàn)斗轟炸機、擊傷過美制B-29重型轟炸機。他的軍事指揮才能很快受到關注。上級把他送到沈陽防校指揮系深造，他不辜負黨和人民培養(yǎng)，刻苦學習，很好地掌握了軍事指揮理論。加上他經(jīng)受過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和抗美援朝戰(zhàn)爭的洗禮，有先進的政治思想，29歲時就已成為全軍高射炮兵裝備最先進的第五一一團團長。

3年后，一紙調令將高炮團長岳振華接進北京西南郊長辛店秘密學習，并就任地空導彈兵第二營首任營長。從此，他的軍旅生活與所有的親人“隔離”，他把自己完全交給了黨和國家，個人傳奇故事也由此開啟。

今天，沒有人關心高炮團長岳振華改任地空導彈營長后，如何和他的戰(zhàn)友們熟練掌握從蘇聯(lián)進口的、當時絕對稱得上高科技含量的先進武器裝備的操作技能。但巧合的是，記者學的就是這個專業(yè)，對這套兵器的機械構造、電路設計和操作指揮十分了解，深感其時再先進的高炮，操作難度也絕不可能與之同日而語。難怪岳振華的戰(zhàn)友宮長春幾十年后評價他：“智高氣勇！”聰明的岳振華，必定有一段艱苦的潛心鉆研之旅。

能夠制造傳奇的人，總必有超越常人的付出。驗證付出與回報的機會很快就來了。

那是一個“驚天”的日子。1959年10月，為保衛(wèi)國慶十周年紀念活動，剛剛組建的3個導彈營勉強在首都南面圍了個圈，枕戈待旦、高度戒備。節(jié)后，一些干部開始輪休。7日一大早，岳振華見北京上空萬里無云，能見度極高，腦子突然警惕起來：敵機會不會來偵察？隨即，他通知部隊嚴守崗位待命。果不其然，上午10時許，從臺灣起飛一架美制RB-57D高空偵察機，由浙江溫嶺竄入大陸，向北飛行。上級判斷要求二營做好戰(zhàn)斗準備。

敵機憑借高度優(yōu)勢旁若無人臨近飛行。岳振華鉆進指揮車，緊盯雷達顯示器上的飛機信號。雖然部隊接裝學習不足一年，毫無實戰(zhàn)經(jīng)驗，但他深知官兵苦訓后的狀態(tài)，信心十足。

車內氣氛異常緊張，大家都在等待營長的發(fā)射命令。然而就在這個關鍵當口，上報參謀報告上級叫等一等。岳振華趕緊讓請示上級，但未答復。打不打？不打，敵機已進入火力范圍，瞬間就要失去戰(zhàn)機。打吧，又半路殺出這么個命令來。打仗，最忌猶豫不決，戰(zhàn)機稍縱即逝。怎么辦？上級的作戰(zhàn)意圖很清楚，只要敵機入竄北京，有發(fā)射條件就堅決消滅。不能再猶豫了，千鈞一發(fā)之際，他果斷下令：“發(fā)射！”

頃刻間，大地撼動。3發(fā)導彈噴著火舌直撲目標。岳振華看著3個導彈信號，迅速向敵機信號靠近，并依次在飛機信號處起爆，敵機高度迅速下降墜落。打掉了，他們創(chuàng)造了歷史！

天空中傳來3聲爆響，陣地上官兵跳躍著歡呼著，“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歲！”大家互相祝賀，互相擁抱，軍帽頓時飛上了天空。岳振華心里久久不能平靜，他明白這一仗的分量。美、蘇、英、法等國早在50年代初期就開始研制生產(chǎn)防空導彈并裝備了部隊，但誰都沒有在實戰(zhàn)中使用過。今天，他和戰(zhàn)友們一舉擊落了RB-57D飛機，開創(chuàng)了世界防空史上地空導彈擊落敵機的先河，創(chuàng)下“世界之最”。

幾天后，新華社只發(fā)了45個字的一條消息：“新華社9日訊美制蔣空軍RB-57D型高空偵察機一架，于7日上午竄擾我華北地區(qū)上空，被我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部隊擊落。”《空軍報》以《祝賀十月七日擊落敵高空大速度偵察機的重大勝利》為標題發(fā)表了社論。這份在空軍內部發(fā)行的報紙在慶賀勝利的氛圍中提到了這個神秘的“另一支部隊”，但也只是到此為止了。

“他的反應很快，果斷、敢打！”戰(zhàn)后查明，果然是中間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上級的意思是讓上報參謀等一等再上報，而不是等一等再打。50多年過去了，當時的近方參謀、后任空軍副參謀長的陳輝亭對那一幕仍記憶猶新。幸好岳振華頭腦清醒、決心果斷，才沒有貽誤戰(zhàn)機。否則，創(chuàng)造歷史的時刻還要向后推遲。

民眾參觀U-2。

挑戰(zhàn)權威 為祖國高空守護開啟的“天窗”

初冬，北空導彈某師“英雄營”。百余名即將下連的新兵走進營史館，清華大學大三入伍的新兵王海亮在一張發(fā)黃的獎狀前停下了腳步。

“一個營的一個戰(zhàn)法榮獲全國科學大會一等獎？真的假的？”第一眼看到這張獎狀，王海亮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1978年3月的全國科學大會，是國家百廢待興形勢下召開的一次重要會議，是中國科技發(fā)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盛會，被譽為“科學的春天”。

“為表揚在我國科學技術工作中作出重大貢獻者，特頒發(fā)此獎狀，以資鼓勵。”受獎者：空軍地空導彈第二營；成果：地空導彈近快戰(zhàn)法；落款：全國科學大會；時間：一九七八年。

仔細端詳這張飽經(jīng)歷史風霜的獎狀，王海亮心中無比震撼：這究竟是個什么戰(zhàn)法？

50多年前，類似的問題在時任營長岳振華腦海中縈繞，用什么戰(zhàn)法才能擊落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高空偵察機？

1958年之前，中國高空的“天窗”是開啟的。1959年岳振華首次擊落美蔣RB-57D高空偵察機后，就令世界震驚了一次。1962年1月開始，美蔣換裝U-2型高空偵察機對我大肆偵察，岳振華又臨危受命，帶著笨重的兵器輜重奔赴各地打游擊。9月，二營奉命到江西南昌地區(qū)設伏。為配合二營，上級專門組織轟炸航空兵到南昌附近的機場轉場佯動，誘敵就范。果然，敵機真的被引出來了，使二營進駐一周后就獲得了戰(zhàn)機，于9月9日從容不迫將敵機擊落，創(chuàng)首次擊落敵U-2型高空偵察機的紀錄。

這一下，全世界都在猜謎：中國究竟用什么武器擊落了這種傳說中的高空幽靈？然而，美國專家大膽預測出飛機一定是被中國地空導彈擊落的。于是，他們就在飛機上安裝了專門預警地空導彈制導雷達的“第12系統(tǒng)”。此后半年間，U-2三次深入我國大西北偵察，都能巧妙地繞過地空導彈營的火力網(wǎng)，官兵們只能眼巴巴地看著敵機大搖大擺地溜走，感到非常懊喪和遺憾。

U-2的偵察顯然是有效的，一個個驚人的事實被美蔣發(fā)現(xiàn)：蘭州有濃縮鈾工廠、青海湖畔有核武器研制基地、羅布泊正在建筑原子彈試驗場地……

那時的中國經(jīng)濟建設落后，蘇聯(lián)專家已經(jīng)撤走，“兩彈一星”正值攻堅期，若遭敵破壞后果將不堪設想。U-2飛行的高度太高，我們的戰(zhàn)斗機根本夠不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地空導彈兵身上。已經(jīng)調防首都地區(qū)的岳振華，此時正在研究U-2偵察的航線。

“今天U-2飛機偵察，飛了一個大‘∞’字后溜了，兄弟部隊沒打上它。我們研究一下這個‘∞’字是怎么來的，在它上面找找戰(zhàn)法。”野戰(zhàn)指揮所，岳振華組織敵情研究，引導技師認為是制導雷達開天線捕捉目標逼著U-2飛出來的。

戰(zhàn)斗教訓證明，要想把U-2打得躲不掉，就需要打得近、打得快，究竟什么距離開天線是近的臨界值？岳振華苦苦思索著這個核心中的關鍵問題。蘇軍教令規(guī)定120公里前開天線，但從前兩次打飛機開天線的實踐看，壓近開天線距離還有潛力可挖。

算術變戰(zhàn)術。岳振華和指揮班子結合幾個戰(zhàn)例，一次次測算、一遍遍推演，用土辦法算出了一個敵機既不易逃脫、我方又不貽誤戰(zhàn)機的開天線的距離范圍38至35公里。然而，38公里開天線，就意味著要蒙上眼完成瞄準前的所有操作動作，蘇聯(lián)專家警告他們完成這套程序不能少于8分鐘，但這個距離給指揮班子的射擊準備時間只有8秒鐘！

只要有一絲希望，就要付出百倍努力。一個字，練！岳振華的想法得到時任空軍司令員劉亞樓上將的贊同，卻在其他部隊引起爆炸性的議論。有領導找營長岳振華和政委趙彬談話，讓他們不要驕傲，少出風頭、少翹尾巴。“只要能打下敵機，遭受非議也值。”在那個特殊的年歲和環(huán)境里，千鈞壓力也沒能攔住岳振華研究創(chuàng)新的腳步。

他們成立攻關小組，發(fā)動群眾獻計獻策。岳振華鉆進指揮車和操縱員一起，掐著秒表驗證數(shù)據(jù)，一個一個地核實；他大膽革新，跳出教令限制，簡化指揮口令和操作程序，組織了上百次的模擬演練和實兵合練，終于練就了8秒硬功。1963年11月1日，江西上饒，岳振華第一次使用“近快戰(zhàn)法”擊落U-2；半年多后，他再次用這種戰(zhàn)法擊落U-2，他因此被稱為“U-2終結者”。

蘇聯(lián)人未曾想到，他們平時嚴格執(zhí)行的操作教令被中國人改得如此完美，如此貼近實戰(zhàn)。被俘的U-2飛行員葉常棣也坦言，雖然飛機上有專門躲避飛彈攻擊的預警系統(tǒng)，但沒想到飛彈來得那么快，自己根本反應不過來。

時至今日，兵器裝備換了一茬又一茬，但“近快戰(zhàn)法”的作戰(zhàn)思想和精髓仍被地空導彈部隊作為戰(zhàn)術“法寶”沿用。忠誠無須誓言，岳振華用行動挑戰(zhàn)權威，大膽創(chuàng)新，使一個來自基層的、純粹的軍事戰(zhàn)法獲得全國科學大會一等獎，不僅創(chuàng)造另一項紀錄，而且還憑借這套戰(zhàn)法先后兩次擊落敵機，對美蔣產(chǎn)生極大震懾，為祖國高空守住了開啟的“天窗”。

岳振華（中）和二營指揮班子在營區(qū)。

英雄無悔 忠誠的血脈從歷史到現(xiàn)實永遠相連

冷到西北熱到南，不冷不熱住沙灘，是岳振華戰(zhàn)斗歲月的生動寫照。他后來成為萬人仰慕的英雄，可是那些苦和累，無人能夠品味。六進西北，年年轉戰(zhàn)山溝、荒野、叢林、戈壁，在鹽堿地的無人區(qū)開辟陣地，在風雪中枕戈待旦、捕捉戰(zhàn)機；五下江南，與蜈蚣、毒蛇為伴，在陰冷潮濕的草地挑戰(zhàn)生存極限，寫下了“揮師轉戰(zhàn)在江南/時逢湘贛三伏天/酷暑蚊咬何足懼/不滅U-2誓不還”的詩句。

他和戰(zhàn)友們克服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遵守著常人難以接受的紀律，不僅隨身備有空軍、陸軍、海軍的服裝，到哪里就穿當?shù)伛v軍的衣服，還備有兩套印有“廣西鉆探隊”、“中央石油勘探隊”的藍色工作服，沒有駐軍時對外宣稱都是石油工人。就是在這種艱苦環(huán)境中，他帶領二營采取靈活機動的戰(zhàn)術，先后擊落美制U-2型飛機3架、無人駕駛機1架。中國總共擊落5架U-2，二營擊落了3架，中國是打下U-2飛機最多的國家，岳振華的二營是世界上打下U-2飛機最多的導彈營。

1963年12月26日，國防部授予岳振華“空軍戰(zhàn)斗英雄”榮譽稱號。

智慧秀出謂之“英”，勇猛過人謂之“雄”。一身傳奇的岳振華無愧“英雄”之名。可在60年代，他的名字因保密需要不能家喻戶曉，但在黨和國家高層已人人熟知。

岳振華先后四次受到毛主席接見，其中兩次毛主席還邀請他到家里就餐。他說每次毛主席接見后回到營里，每名官兵都爭著同他握手，說是感受感受毛主席的“手氣”和體溫，當時把他的手都給握腫了。

打下敵機后，空軍司令員劉亞樓上將高興得合不攏嘴，他對岳振華說：“不要錢，那個看不出來，要‘豆’！”在那個尤為崇尚榮譽的年代，晉級不如晉銜榮耀。于是，岳振華4戰(zhàn)4捷后，在營長崗位上的他已是上校軍銜?，F(xiàn)在地方一些公開報道中說，毛主席對岳振華打下飛機很高興，許諾打下一架就加一個“豆”，這是沒有史料根據(jù)的。另外，關于他“大校營長”的說法也不準確。記者采訪岳振華長子岳兵時，他就說，父親是在副師長兼師參謀長崗位上晉升大校軍銜的，只不過晉級后他還在二營親自指揮作戰(zhàn)并打下了飛機。

老英雄去世后記者去采訪，想讓家人拿出記載他榮譽的東西看一看，然而家人卻找不出一件關于他立功受獎的紙片。為啥？因為岳振華當年隱姓埋名十余年，與家人幾乎都斷絕了聯(lián)系，關于他和部隊的所有報道、獎勵都在秘密進行，就連妻子李德序都不知情。

“雖然榮譽不斷、極負盛名，他卻從不自滿，更不自傲。”宮長春回憶，每次打完勝仗，岳振華就會第一時間組織大家查找問題，并將此作為一條制度堅持下來。不論最艱難的日子，還是最喜慶的時刻，他都和戰(zhàn)士們一起度過，一起分享。

晚年的岳振華因病行動不便，在輪椅上度過了近10年。2007年建軍節(jié)前夕，中央電視臺著名主持人陳鐸與節(jié)目組一道來到岳振華家中采訪，在問及當年戰(zhàn)斗情況時，當時言語已有障礙的岳老突然面露激動神色，回答毫無滯礙。陳鐸緊緊握住老英雄的雙手，將“祖國不會忘記”榮譽證章別在他胸前。

如果別人不問，岳振華從來不會向別人講起那段輝煌的歷史。十幾年前，一名工人上門安裝電器，見書柜里擺著一名軍官與毛主席握手的兩個小鏡框，仔細端詳后驚奇地問兩鬢斑白的岳振華：“這兩人是同一人嗎？都是你吧？”岳振華微笑著點點頭。工人用敬佩的目光打量著這位不起眼的老人，半天回過神來，幽幽地說：“原來你就是岳振華??！”

什么是英雄？這就是真正的英雄，能聚焦在光環(huán)下，更能坦然于幕后。英雄，是一支軍隊的精神和骨頭；崇尚英雄，是忠誠的血脈在永遠傳承，從歷史到現(xiàn)實從未淡化過。

有人說，今天的社會物欲橫流，人們已經(jīng)不再需要英雄、不再崇拜英雄。其實，半個多世紀來，人們關注英雄的目光、追逐英雄的腳步從未停止過。岳振華去世后，干休所聯(lián)系八寶山公墓的工作人員，對方問：“是網(wǎng)上那個岳振華嗎？是毛主席多次接見的那個戰(zhàn)斗英雄嗎？”得到肯定答復后，電話那頭聲音激動而干脆：“原來是送老英雄，放心，我們一定提前半小時趕到醫(yī)院做好準備！”

送別那天，八寶山公墓外自發(fā)趕來許多親屬親友們都不認識的80后、90后青年，一起吊唁老英雄。這一幕場景，令英雄的家人深感意外，也讓我們看到了希望。

祝捷大會。

大愛無言 國與家的天平在他這里傾斜

“上不告父母，中不告妻子，下不告子女”。從調往地空導彈部隊開始，岳振華和他的戰(zhàn)友們身上就罩上一層神秘的面紗。愛人李德序雖然已是84歲高齡，但對岳振華當初調動時離開家的情景歷歷在目。

那天，老岳從高炮團回來，正巧他妹妹從河北老家趕過來。我見他風風火火地走進門就高興地問，知道妹妹來了嗎？他說我知道什么，你快給我找衣服，我要出差。我問去哪？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不知道。妹妹哭著說：哥，我來是讓你幫忙找工作的！老岳問也不問就走，說車在外邊等著呢！妹妹哭著追了出去，我把她拉回來勸說，不是你哥不關心你，是工作需要沒辦法。

就這樣，岳振華離開了家，沒有電話，只有信箱，而且給家里回信時間也很長，過幾個月他總會往家里寄工資，一年半載回來一次，過個周末就返回，一回家對部隊的事閉口不提，這樣持續(xù)長達10年之久。

1959年11月第二個兒子出生時，單位領導去醫(yī)院看望李德序，她才隱約得知首都軍民正在慶祝的擊落美蔣高空偵察機的事可能與丈夫有關。她心中的惆悵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激動和自豪，覺得自己受再大的苦和累都值了。

最難過的還是傳統(tǒng)節(jié)日，部隊一到節(jié)日就戰(zhàn)備升級，岳振華和戰(zhàn)友們傳統(tǒng)節(jié)日從不在家過。孩子們稍懂事后就追著問，爸爸干什么去了？為什么小伙伴的爸爸都回家了，我爸爸怎么不回家。李德序就說，你爸爸是殺豬宰羊的，他殺豬去了，忙！

一次春節(jié)，岳振華沒有回家，空軍成鈞副司令員組織部隊家屬聯(lián)歡，專門請李德序和幾個孩子參加。聯(lián)歡時，成副司令問她3歲的二兒子岳山，你是岳振華的兒子，說說你父親是干什么的？李德序把岳山抱上舞臺，他稚嫩地說：“我爸爸是殺豬殺羊的！”臺下哄堂大笑。

“轉戰(zhàn)南北十余載，八萬里路云和月”。岳振華和戰(zhàn)友們捷報頻傳，家里卻噩耗不斷。幾年時間，父親、母親、岳母、奶奶4位至親相繼離開人世，岳振華都沒能送他們最后一程，更別提看他們最后一眼。每次，都是岳振華寫信安慰李德序：我為國盡忠，就不能盡孝了，你要想開些，我們都是為革命，等我勝利歸來，好好報答你對我的支持。

岳振華把對黨和人民的忠誠融入生命的全部，就是不能顧及自己的小家，國與家的天平在他這里是嚴重傾斜的。也許親人理解他，也許親人“含恨而去”，但岳振華就這么“冷血”嗎？他心中沒有對親人的思念嗎？答案是否定的。在李德序眼中，丈夫重情重義，他心懷祖國和人民的大愛，就像情感的海洋，早已容納了對家庭、親人們愛的小溪。

幾個孩子從小對岳振華印象不深，甚至有些偏見，但在長大懂事后對父親卻敬畏有加。1994年12月1日，是岳振華夫妻結婚50周年紀念日，兒女們在一家飯店為他們慶祝金婚，兩位老人浪漫地交換了刻有對方名字的鉑金戒指。主持人請岳振華講幾句話。坐在輪椅上的他已經(jīng)不能說話了，但心里卻又有很多話想說。他這一輩子虧欠最多的就是妻子，就用手指了指妻子。李德序深情地看著丈夫，唱了首珍藏心中多年的歌：送君送到大路旁，知心話兒說不完，風里浪里你行走，出生入死鬧革命，槍林彈雨把敵殺，革命的友誼堅如剛，哪有利刀能劈水，哪有利劍能斬愁。你為革命舍家衛(wèi)國，我苦支持就望君還！

妻子的歌聲，牽動著岳振華心底深沉的愛，往事再次涌上心頭，他的眼淚奪眶而出，哭得像個孩子……

岳振華（左）接受表彰。

岳振華傳奇戰(zhàn)斗人生大事記

■1958年12月26日，空軍地空導彈兵第二營首任營長。

■1959年10月7日，北京通州，擊落美蔣RB-57D高空偵察機1架，擊斃飛行員王英欽，開創(chuàng)了世界防空史上用地空導彈擊落飛機的先河。

■1962年9月9日，江西向塘，首次擊落美蔣U-2高空偵察機1架，擊斃飛行員陳懷（又名陳懷生）。

■1963年11月1日，江西上饒，首次運用“近快戰(zhàn)法”擊落美蔣U-2高空偵察機1架，生俘飛行員葉常棣。

■1963年12月26日，國防部授予岳振華“空軍戰(zhàn)斗英雄”榮譽稱號。

■1964年6月6日，國防部授予二營“英雄營”稱號。

■1964年7月7日，福建漳州，再次運用“近快戰(zhàn)法”擊落美蔣U-2高空偵察機1架，擊斃飛行員李南屏。

■1964年7月23日，毛主席同黨和國家其他領導同志接見二營全體指戰(zhàn)員。

■1968年3月22日，廣西寧明，擊落美制147-H無人駕駛偵察機1架。

■1978年3月，“近快戰(zhàn)法”在全國科學大會上榮獲一等獎。

（圖片由李德序 趙彬提供）

岳振華（中）參加慶功大會。

少校岳振華。

岳振華到部隊講戰(zhàn)斗故事。

晚年岳振華和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