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央視一套正在熱播電視劇《絕命后衛師》,我對于這個紅三十四師的了解起先并不是來自于史料,而是幾年前耿焱教授在南昌同我講起的。
講起紅三十四師,講起這個絕命后衛師的“絕命”二字,就離不開紅軍長征中的湘江戰役。那么湘江戰役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呢?
1934年11月,從中央蘇區向西進行戰略轉移的中央紅軍突破了國民黨設置的三道封鎖線,第一道是由國民黨粵軍構筑的東南起于安遠、信豐,西北迄止贛州、南康、大余間,以桃江為屏障,南北長約120公里,東西寬約50公里的第一道封鎖線,陳濟棠曾稱這條封鎖線是“銅墻鐵壁,堅不可摧”。第二道封鎖線是國民黨在仁化縣設置的,阻止紅軍直下仁化縣城,威脅韶關,保衛廣東,而實施迫使紅軍盡快離開粵境的軍事行動。國民黨設置的第三道封鎖線設在粵漢鐵路沿湘粵邊湖南境內良田到宜章之間。中央紅軍突破這三道封鎖線后,繼續西行,向湘桂邊境挺進。蔣介石則在湘江設置了第四道封鎖線,企圖把中央紅軍消滅在湘江以東。
湘江戰役是由多地戰役形成的,可以分為多次戰役。第一戰發生在廣西灌陽西北部,是為了防止灌陽方向桂軍北上切斷中央紅軍西進的通道。中革軍委命令紅三軍團五師從新圩南下,占領馬家渡橋,將桂軍阻擋在新圩以南地區,湘江戰役的首戰稱為“新圩之戰”。第二戰,是在廣西興安縣城以北15公里的湘江西岸,是中央紅軍過湘江最重要的渡河點。1934年11月27日紅三軍團四師到達界首發動群眾,搭建了一些浮橋。這次戰役是由耿飚楊成武率領的紅四團搶先搶占界首,將敵擊退后,交給紅三軍團四師的。這一戰,叫“界首之戰”。接下來就是“覺山之戰”,這次戰役是在1934年11月30日,在覺山鋪兩側的山頭上,這里離中央紅軍渡河點界首只有25公里。為了掩護中央紅軍過江,十多公里的阻擊線上,炮聲隆隆,殺聲震天。由于敵眾我寡,覺山阻擊戰陣地接連丟失,傷亡巨大。3天3夜的覺山阻擊戰,紅軍犧牲慘重,但他們為中央和軍委縱隊贏得了渡江的寶貴時間。耿飚率領的紅四團把界首交給紅三軍團四師后,火速增援覺山,政委楊成武就是在這次戰役中負傷的。
那么陳樹湘的紅三十四師是怎么回事呢?
1934年11月28日至12月1日,中央紅軍主力已經渡過湘江。擔護后衛的紅三十四師在水車陣地擔護中央紅軍主力渡江的任務。國民黨軍從四面八方向紅三十四師撲來,空中幾十架飛機輪番轟炸,南面桂敵夏威的部隊向北推進,東面有李云杰、李抱冰兩路縱隊向西尾追而來;北面周渾元縱隊迅速向北撲來,紅三十四師為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全師大部分指戰員包括師政委程翠林、政治部主任蔡中等均在戰斗中壯烈犧牲。至12月2日,全師剩下300余人,并且被國民黨軍截斷了前進之路,無法渡過湘江。在此種情況下,軍團部電令,紅三十四師余部在師長陳樹湘、參謀長王光道率領下,向道縣方向突圍,赴湘南打游擊或返回井岡山。
12月7日,紅三十四師余部翻過都龐嶺進入道縣空樹巖村,在此組織群眾召開大會,準備發動群眾,擴大紅軍力量,堅持與敵人斗爭。可是敵人尾追而至,為了保存力量,他們決定避開敵人追剿,沿著都龐嶺山麓自西而東,向道縣與江永交界的山區退卻。8日,當到達清塘小坪村附近時,遭到道縣國民黨地方武裝保安大隊200多人的攔截,與敵人激戰半日,斃敵數名,擊退敵人。9日,紅三十四師余部經營樂源進入永明(今江永)八都,次日抵達橋頭鋪。12日,在馬山附近的瀟水西岸搶渡江華的牯子江,當木船渡到河心,被埋伏在西岸的江華保安團襲擊,遭到慘重傷亡。陳樹湘不幸被子彈擊中,腹部受了重傷。13日,戰士們抬著師長陳樹湘由江華界牌向道縣四馬橋前進,江永、江華、道縣三縣保安團又緊追而來。由于部隊連續行軍作戰,加上天氣寒冷,凍餓交加,隊伍大量減員。紅三十四師到達道縣四馬橋時,只剩100余人。14日到達早禾田時,又遇到道縣保安團的狙擊,紅軍邊打邊走,最后擊退了敵人。陳樹湘在擔架上召集緊急會議,決定改變由長征原路退卻的計劃,進九嶷山區打游擊,同時命令大家各自為戰,沖出重圍,到牛欄洞會合,向癩子山前進。
陳樹湘剛剛布置完畢,江華、道縣、寧遠三縣的保安兵就蜂擁而至,國民黨湖南省保安軍成鐵俠部從魯觀方向趕來。前有阻敵,后有追兵,形勢十分嚴峻。陳樹湘掙扎著走下擔架,命令一個班搶占曼頭嶺打掩護,其余由王光道參謀長率領,迅速沖過敵人的火力網。突圍中,陳樹湘由于傷勢過重,在洪東廟治傷時不幸被道縣保安團搜捕。12月17日,敵人把他抬到道縣領賞,行至石馬神時,他乘敵不備,用手從腹部受傷處扣出自己的腸子,一聲吶喊,絞斷腸子,壯烈犧牲,年僅29歲。
耿焱教授在南昌同我講這個故事這個細節的時候,還專門做了了一個扯斷的手勢。說實在話,對于紅軍長征故事,對于紅色文化,耿焱教授是我的引路人,近十年來,無數次的見面、談話,是她一點一滴的同我講述著那些革命故事。后來在她的《紀念我的父親耿飚將軍和那一代革命前輩》一文中,她也專門提到了陳樹湘絞腸自盡,不愿做俘虜的事情。
前幾天,因為耿飚將軍的一封信在湖南衛視節目里出現。我與她,還有她的侄女耿貞一起去尋親,來到陳樹湘墓,看見紅三四十師六千紅軍血灑湘江的字樣,她又一臉惋惜的投我說:說了是閩西子弟。我說:六千工農子弟,都是血肉之軀,想想都心傷。耿焱老師接下來說:湘江對岸被堵,紅三十四師剩下來一些的戰士在前后被堵的情況下,還是選擇了渡河,說:還是過吧,能活就活,最后全都被打死在湘江里。擠著時間同我說這些話的當中,耿焱教授聲音里都發哽了。
陳樹湘是英雄,紅三十四師六千工農子弟是英雄。那些犧牲在長征路上的紅軍戰士都是英雄,英雄也是人,英雄也是血肉之軀,都是父母生的兒。這就是耿飚將軍之女耿焱教授心里的紅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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