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結束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 “要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大原則”,這不僅在一年一度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是首次,而且在中國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研究史也是第一次,凸顯寓意深刻,意義重大。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巨大成就,但是也必須看到成績背后的各種問題——發展不平衡(地區之間、城鄉之間、產業之間)、發展不協調(經濟與社會不協調、經濟發展與資源環境不協調、短期與長期不協調)、可持續發展基礎脆弱、貧富差距擴大等等,這些問題都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征途上的畔腳石、是通往“兩個一百年目標”道路上的攔路虎,已經到了必須用整體的、系統的思維審視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問題的關鍵時刻。“十三五時期”是“第一個百年目標”最后的關鍵時期,既承載著為“第二個百年目標”掃清障礙、奠定堅實基礎的重任,還要實實在在解決影響“第一個百年目標”實現的各種具體問題,因此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的“創新、協調、開放、綠色、共享”五大發展理念,正是將實現中國經濟發展長期愿景與破解短期難題有機結合的集中體現,是馬克思主義整體觀、系統觀的具體體現。中央的年度經濟工作會議既是對過去一年經濟工作的總結,也是對未來一年經濟工作的具體安排。在年度經濟工作會議中強調“要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大原則”則是要把破解短期難題納入中國經濟發展的長期愿景的整體框架中去考量,既解決短期問題,又不至于因解決短期問題而為實現長期目標留下隱患和陷阱,避免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顧此失彼,進而把中國經濟導入可持續、健康發展的良性軌道。從這個意義上講,準確理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大原則就顯得尤其重要。
那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大原則是什么呢?
第一,人民主體性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首要原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馬克思的科學社會主義原理與中國具體國情相結合的產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也必然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繼承、創新和發展。為什么說人民主體性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首要原則?我們只需要簡單回顧一下馬克思是如何走上研究政治經濟學的坎坷之路并耗盡他一生的心血和智慧的,其中的道理就不言自明了。政治經濟學并不是令馬克思著迷的第一個研究領域,只是在他寫作《黑格爾法哲學批判》的過程中才逐漸形成“經濟因素對于解釋全部社會關系的重要性”的思想,《關于林木盜竊法的辯論》是他的第一篇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經濟學文章,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站在窮人的立場上思考經濟問題,用馬克思自己的話講,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第一次意識到政治經濟學令人苦惱的貧乏以及對經濟問題進行研究的必要性。從此以后他開始全身心投入到政治經濟學的研究中,并將畢生精力都用于建立一套科學的無產階級解放運動的理論體系和方法體系。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雖然以資本主義作為研究對象,但它一開始就根植于無產階級解放運動的土壤中,服務于人民,因而具有鮮明的人民主體性。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脫胎于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流淌的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血液,因而,人民主體性也毫無例外是其首要原則。同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進行的一場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的創造性理論成果,毫無例外地必須堅持人民主體性原則。習近平總書記在不同場合都談到以人民為中心,正是基于人民是發展的主體,發展是為了人民的思想。人民主體性原則回答的是發展主體和誰有權分享發展成果的根本問題,基本意涵就是全體人民都是社會主義物質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和生態文明的參與者、建設者、推動者,同時又是平等分享經濟社會發展成果的主人。脫離人民主體性原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就不是馬克思主義的,也肯定不是社會主義性質的,用脫離了人民主體性原則的政治經濟學指導下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也必將走上邪路。
第二,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方法論原則。恩格斯認為馬克思一生有兩項偉大的發現,一是發現了人類社會發展的基本規律,二是發現了剩余價值規律。馬克思之所以能有這兩大天才發現正是因為他創造性地建立了科學的方法論——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馬克思在對資本主義的深刻批判中發現了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必然性并勾畫了未來社會的基本圖景,又在批判和揭示資本主義經濟運動規律過程中建立起了一整套無產階級革命和建設的學說,憑借的就是強大的方法論——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社會科學的方法論是一個方法論體系,由許多方法構成,但是最重要、最核心的是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人類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偉大實踐,既沒有現成的答案,也沒有可資借鑒的案例,一切都要在不斷探索和修正之中艱難前行,如果不善于運用科學的方法論去認識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層出不窮的新情況、新問題、科學把握中國經濟發展的基本規律,那么中國就不可能更好地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甚至要付出極其高昂的代價。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是認識不同歷史階段和歷史條件下經濟發展規律的強大武器,這一點已經被人類發展的實踐所證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不能也不應該放棄這一方法論原則。
第三,生產資料公有制主導性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基礎性原則。從純理論上講,社會主義大致包括三個層次的含義:第一個層次是經典社會主義或者說馬克思的社會主義,是馬克思根據人類社會發展的基本規律對未來社會圖景的構想,單一生產資料公有制、有計劃組織全社會的生產、按勞分配、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等是經典社會主義的基本特征;第二個層次是意識形態社會主義,它是根據馬克思主義政黨理論建立的政黨奪取國家政權以后對國家性質和國家發展道路的選擇,這是由執政黨的性質、宗旨和奮斗目標決定的;第三個層次是實踐形態社會主義,這是由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之間的矛盾運動決定的,是社會主義的建設過程,因而表現出多樣性、波動性、復雜性的特征。在三個層次中,第二層次具有承上啟下的關鍵作用,一方面它決定了對經典社會主義的繼承、堅持、創新和發展,另一方面又規定了實踐形態社會主義的性質、發展方向和發展路徑。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屬于實踐形態社會主義,是一個漫長的建設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唯有一個堅定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才能始終保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始終沿著經典社會主義的方向前行,公有制主導性的生產資料所有制結構是執政黨的執政基礎,是保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不會滑向邪路的物質基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過程中,生產資料所有制結構也必然經歷一個從多元(多種所有制經濟成分)到一元(單一公有制)的演化過程,多種所有制經濟成分共同發展是由我國初級階段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矛盾運動決定的,做大做強做優公有經濟則是由執政黨的性質和宗旨決定的。生產資料公有制主導性原則意味著不同發展階段上公有制經濟必須能夠確保執政黨賴以執政的物質基礎不被削弱、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科學社會主義性質不至于會改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社會主義方向不至于偏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社會主義目的能夠得以充分體現。
第四,勞動價值論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理論原則。勞動價值論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基石,其意義在于:首先它揭示商品價值量的決定問題,商品價值量由生產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這是眾所周知的原理;其次它揭示了社會財富的真正源泉,規定了勞動者在生產中的地位和作用,勞動創造財富,意味著勞動者的勞動應該得到全社會的尊重,勞動者的權利應該受到充分的法律保護和制度保障,這是全社會樹立正確勞動觀的基礎;其三,堅持勞動價值論的理論原則,是社會主義分配理論和分配政策的出發點,確保勞動者應該有權利、有機會、有保障地分享社會發展的成果,體現共享發展的理念;其四,堅持勞動價值論在實踐中有利于正確處理勞動——資本——政府之間的復雜關系,為構建和諧勞動關系奠定道德和倫理基礎。
“十三五”是中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進行最后沖刺的五年,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大原則,一是要始終以人民為中心、把增進人民福祉、實現人的全面發展、實現人民共享發展成果作為經濟工作的出發點和終極目標,部署經濟工作,制定經濟政策;二是要緊扣全面小康社會的目標內容用系統思想檢視經濟社會發展中的各種問題,分清優先領域和重點領域,著力解決區域發展失衡、城鄉差距拉大、貧富差距擴大、分配不公、國有企業改革、教育、醫療、社會保障等與全面小康社會目標直接關聯的問題,補齊全面小康的每一塊短板;三是要緊扣中國社會經濟長期、協調、健康、可持續發展這個主題,根據長期發展愿景要引領中短期目標,解決中短期問題要服務于長期發展愿景的原則,著力解決創新驅動發展、綠色發展、協調發展、共享發展等長期問題,將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導入良性發展的軌道,確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始終沿著科學社會主義的康莊大道穩步前進;四是立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實踐,科學總結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運動規律,將中國經驗上升為系統化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更好地指導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實踐。
(作者:上海對外經貿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來源:光明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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