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日在意大利從大同思想網上看到貴州畢節發現17.8萬年前人類牙齒化石的新聞,隨即與大同思想網總編枕戈通話,認為大陸新儒家應該借此機會進一步澄清華夏社會歷史發展階段的真實面貌,推動中華傳統文化復興。大陸新儒家應該破除“三大中心論”:一是認為中華文明只有五千年甚至只有三千多年的起源于北方的“北方中心論”;二是認為中華文明來自西方的“西方中心論”;三是認為上古華夏民族是以黃人為主的“黃人中心論”。
2015年10月上旬圍繞湖南永州道縣發現的距今8萬年至12萬年以前的人類牙齒化石問題,我曾經表示人文社會科學界特別是史學界應該積極回應,論證8萬年至12萬年以前的中國社會究竟處于什么歷史階段。但是由于過去一百年對中華歷史傳統文化的破壞和否定,導致嚴格以北方考古為依據的認為中華文明只有五千年甚至只有三千多年的“北方中心論”橫行霸道,結果學術界對南方如此重大的考古發現集體保持沉默。我當時指出湖南永州道縣發現的距今8萬年至12萬年以前的人類牙齒化石屬于燧人氏時期的牙齒化石,并且表示如果進一步發掘,應該還可以發現更早的人類牙齒化石,因為燧人氏以前華夏社會經歷了漫長的歷史發展階段。
如今貴州畢節由趙凌霞教授課題組發現的17.8萬年前人類牙齒化石究竟屬于華夏社會歷史階段中的哪一個歷史時期呢?盡管學術界對于該三顆人類牙齒化石的時間界定有爭議,但是如果經過DNA檢測也證明是17.8萬年前人類牙齒化石,我們應該如何認識17.8萬年前華夏社會歷史的發展面貌呢?距今17.8萬年前華夏社會處于有巢氏統治時期,因此可以說貴州畢節發現的17.8萬年前人類牙齒化石屬于有巢氏時期的。
有巢氏統治時期是華夏社會歷史發展中非常重要的歷史時期,也是人類文明從穴居向屋居發展的重大歷史轉變時期。在先秦諸子中,對于有巢氏治理時期的存在是沒有懷疑的。《韓非子·五蠹》記載:“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獸眾。人民不勝鳥獸龍蛇。有圣人作,構木為巢,以避群害,而民說之,使王天下,號曰有巢氏。”《莊子·盜跖》:“古者禽獸多而人民少、于是民皆巢居以避之。晝拾橡栗、暮棲木上,故命之曰有巢氏之民。”有巢氏能夠統治天下的根本原因在于為民解憂,構木為巢,以避群害。有巢氏的作為深得民心,人民大悅,自然擁戴他為王統治天下。
從秦漢到明清,對于有巢氏治理時期的存在一直是沒有懷疑的。在漢代,史學界不僅知道有巢氏治理時期的存在,而且知道有巢氏的后裔在伏羲氏治理時期還是一段歷史時期的帝王。《漢書•古今人表》記載了太昊帝宓羲氏世系:“太昊帝宓羲氏、女媧氏、共工氏、容成氏、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連氏、赫胥氏、尊盧氏、沌渾氏、皞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陰糜氏、無懷氏、東戶氏、帝鴻氏。”
在三國時期,官方對于有巢氏統治的存在也是沒有懷疑的。《太平御覽》卷七八引《項峻始學篇》:“上古穴處,有圣人教之巢居,號大巢氏。”項峻是三國時吳國郎中,曾經參與編撰吳國官方史書《吳書》。鳳皇元年(272年),右國史華核上疏吳主孫皓曰:"大皇帝末年,命太史令丁孚、部中項峻始撰《吳書》。
晉代官方不僅沒有懷疑有巢氏統治時期的存在,而且相信在伏羲朝時期,有巢氏后裔依然還擔任過一段時期的帝王。《帝王世紀》記載:伏犧之后女媧氏,亦風姓也。女媧氏沒,“次有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連氏、赫胥氏、尊盧氏、渾伅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陰康氏、無懷氏,凡十五代,皆襲伏犧之號。”
唐朝官方不僅沒有懷疑有巢氏作為三皇五帝以前的帝王存在,而且頒布禮令即憲令,專門制詔將三皇以前帝王獨立置廟。天寶六年正月,制曰:三皇置一廟,五帝置一廟,有司以時祭饗。天寶七年五月,詔曰:“三皇以前帝王,宜於京城內共置一廟,仍與三皇五帝廟相近,以時致祭。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有巢氏、燧人氏其祭料及樂,請準三皇五帝廟,以春秋二時饗祭。歷代帝王肇跡之處,未有祠宇者,所由郡置一廟饗祭,仍取當時將相德業可稱者二人配饗。”
宋元明清歷代對有巢氏治理時期的存在都沒有懷疑。只是清末以來,學習西方考古學,強調考古的重要性,以至于本末顛倒,體用顛倒,對于沒有考古發現的歷史階段都表示懷疑甚至直接否定。我在歐洲的多次考察發現,西方史學界并不是像中國史學界這樣極端。西方史學界在沒有考古發現時,對于前人的歷史記載非常尊重。在有考古發現后,只是進一步論證和補充前人的歷史記載。西方考古發現通常是在一些細節問題上糾正前人記載的錯誤和不足,并沒有像中國學界這樣對前人記載沒有考古證據的一概懷疑,甚至斷然否定。關于夏朝的存在問題,歷代史書都有記載,卻可以公然否定夏朝的存在。即使按考古論斷,如此眾多的考古發現夏朝以前的各種文化包括高廟文化、城頭山文化、紅山文化、仰韶文化等都存在,怎么夏朝就可以斷然否定呢?連夏朝都可以否定,對有巢氏的懷疑和否定自然就成為當下的所謂主流意識。蔑視前人歷史積累成就的輕狂態度自胡適以來貽害無窮。
有巢氏是誰的后代?《三墳·太古河圖代姓紀》記載:“有巢氏生,太古之先覺,識于天地草木蟲魚鳥獸,俾人居巢穴,積鳥獸之肉,聚草木之實,天下九頭咸歸。有巢始君也,動止,群群相聚而尊事之。壽一太易,本通姓氏之后也。”根據古三墳的記載,有巢氏是通姓氏的后裔。根據古三墳,居方氏生子三十二世,強弱相迫,欲生吞害。中有神人,提挺而治,故號提挺氏。提挺氏生子三十五紀,通紀七十二姓,故號通姓氏。有巢氏之前,是七十二姓通姓氏的治理時期。有巢氏是通姓氏之子。通姓氏又稱皇覃氏(黃談氏)或離光氏,是上古時代的九個帝王之一。《路史》記載:“皇覃氏,一曰離光氏,銳頭、日角,駕六鳳皇,出地衡。在而不治,官天地府。……治二百五十載。”《春秋命歷序》記載:“離光次之,號曰皇談,銳頭、日角,駕六鳳皇,出地衡。”通姓氏以水德王天下,治所在中國南方今湖南地區。中國史書上所講的銳頭日角者通常是長顱白種人。如果有巢氏的父系屬于長顱白種人,有巢氏也可能是白人。
有巢氏治理了多少代?《遁甲開山圖》記載:“石樓山在瑯琊,昔有巢氏治此山南。(王天下百有馀代,未詳年代也。)”《太平御覽•皇王部三•有巢氏》引《遁甲開山圖》曰:“石樓山在瑯琊,昔有巢氏治此山南。注:王天下百有馀代,未詳年代也。”《通志•三皇紀第一》記載:“有巢氏有天下百余代,民知巢居,未知熟食”。《博物志•雜說上》記載:“昔有巢氏有臣而貴,任之專國主斷,已而奪之。臣怒而生變,有巢以亡。”元朝念常法師撰《佛祖歷代通載》卷第二:“有巢氏。百代不記年。禮曰。昔者先王未有宮室。冬則塋窟。夏則居櫓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實鳥獸之肉。飲血茹毛也。”根據歷史記載,有巢氏治理傳承百代。有巢氏經歷百代的傳承,大約有10萬年歷史。第一代有巢氏治天下590年。《開辟衍繹》第七回曰:“有巢氏教民架屋”,“治天下五百九十年,傳二世而崩。” 在有巢氏時期,人類的平均壽命約1000歲左右。言及千歲老人,今人多不相信歷史上有千歲人。根據古埃及歷史記載、古蘇美爾歷史記載、古巴比倫歷史記載和古波斯歷史記載以及阿拉伯歷史記載,上古人類的壽命可以到達三千歲以上。第一代有巢氏距今大約在30萬年前。
有巢氏的誕生地在哪里?有巢氏出生在九嶷山以南的蒼梧地區。2015年永州道縣考古發現的47顆牙齒化石是有巢氏之子燧人氏時期的。燧人氏之所以由洞庭湖邊來到永州道縣,因為古蒼梧地區是燧人氏的祖地。有巢氏誕生在古蒼梧地區,燧人氏誕生在洞庭湖邊,兩大氏族相去不遠。《太平御覽》記載說:“遂明國有大樹名遂,屈盤萬頃。后有圣人游日月之處,至于其國,息此樹下,有鳥啄樹,粲然火出。圣人感焉,因用小枝鉆火,號燧人氏。”燧人氏誕生在湖南岳陽洞庭湖南邊湘山上,后來在湖南常德市澧縣車溪鄉南岳村一帶建立村莊——遂明村。燧人氏后來發展成遂明國。有巢氏后來逐漸向北方遷徙。《遁甲開山圖》曰:“石樓山在瑯琊,昔有巢氏治此山南。” 今安徽合肥的巢湖和歷史上的巢縣也是有巢氏后裔的聚集處。
從歷史文物看,關于有巢氏記載的歷史文物有四川綿陽地區鹽亭天垣盤埡村盤古王表龜碑。該碑文相傳是禹王時期所立盤古王表石碑,在文革期間被毀。該碑文幸虧由何拔儒(1861~1955)先生臨摹后帶到日本在留學期間尋求解讀。何拔儒先生是四川鹽亭人,前清秀才,日本弘文師范畢業。曾任保寧中學校長,四川師范大學校監,四川省文史研究館研究員。根據天垣盤古王表記載,有巢氏之前有巨靈氏、句疆氏、譙明氏、涿光氏、鉤陳氏、黃神氏、巨神氏、犁靈氏、大隗氏 、鬼隗氏、掩茲氏、泰逢氏、冉相氏、蓋盈氏、大敦氏、云陽氏、巫常氏、泰壹氏、空桑氏、神民氏、倚帝氏、次民氏、辰放氏、蜀山氏、虺傀氏、幾遽氏、豨韋氏。
有巢氏的歷史貢獻有多方面。在有巢氏之前,太古之民,穴居野處,搏生咀華,與物相友,尚有與禽獸同食共宿者。至是,民有機智,凌虐禽獸,而禽獸始為人敵,爪牙角毒,概不足以勝禽獸。有巢氏教民構木為巢,居而避之。有巢氏時期未知稼穡,食草木之實,未有火化,渴飲禽獸之血,饑則帶毛而食禽獸之肉,故曰飲毛茹血。有巢氏取禽獸之皮,以蔽前后。史書還記載,有巢氏繼之,教民編槿而廬,葺雚而扉,塓涂茨翳以蔽風雨,是為有房屋之始。有巢氏不僅教民置屋,還教民取羽革紩衣攣領著兜冒以賁體。有巢氏治理后期,權臣為變而亡。
有巢氏在法律文化方面也有重大貢獻。有巢氏頒布法令,本氏族男女一律不準通婚,凡私自交媾者,不但要處死女人,還要懲罰男人。自此,血緣群婚宣布廢止,族外群婚正式施行。有巢氏的法令在燧人氏時期得到進一步的強化,從而增強了氏族的生殖和繁衍能力。有巢氏時期的法律是不成文法。有巢氏時期的習慣法重視刻木結繩以為政。有巢氏時期的法律制度還包括規定民眾對家族死者要厚衣火葬,舉行葬禮。所謂“令民之死者厚衣之以薪而瘞之。”
有巢氏治理時期以后才是燧人氏治理時期。燧人氏乃有巢氏之子。《三墳》記載:“燧人氏,有巢子也,生而神靈,教人炮食,鉆木取火,天下生靈尊事之。始有日中之市,交易其物,有傳教之臺,有結繩之政,壽一太易,本通姓氏之后也。”
燧人氏也是漢中皇。敦煌寫本《天地開辟以來帝王紀》記載:“昔者天地未分之時,若風若云。既分之后,未有君臣,復無帝主。百劫始有圣帝,自稱配羅皇。乃有九頭十八眼,治經廿萬年,遂即滅矣。其次復有九皇而治。九皇者,配羅皇生容成皇,容成皇生大庭皇,大庭皇生赫頭皇,赫頭皇生雄隆皇,雄隆皇生平統皇,平統皇生尊盧皇,尊盧皇生白馬皇,白馬皇生粟隆皇,粟隆皇生犁連皇,犁連皇生漢中皇,漢中皇生伏羲皇。伏羲號為三皇而治,伏羲為天皇,神農為地皇,祝融為人皇。三皇之后,遂有五帝而治者,少昊、顓頊、高辛、唐堯、虞舜,此五帝。遂有夏禹、殷、周、秦、漢、魏、晉。”盡管古人關于三皇五帝具體人物的說法不一,但是對這些歷史人物和歷史時代包括有巢氏和燧人氏的存在是沒有懷疑的。《春秋命歷序》記載:“……次后,有人號有巢氏,……聝溫次之,號燧皇,……忽彰次之,號曰庖羲。”燧人氏治理時期有四賢臣:一曰明山、二曰必育、三曰成博、四曰隕丘。該四賢臣輔佐燧人氏以治天下。關于有巢氏之后是燧人氏治理時期的歷史記載在諸多歷史文獻中都很清楚。
關于貴州畢節發現17.8萬年前人類牙齒的重大意義是不言而喻的。繼去年湖南永州道縣8萬-12萬年前人類牙齒化石發現以來,貴州畢節發現17.8萬年前人類牙齒在我看來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上古時期,這些地區都屬于古蒼梧和古黔陽地區。去年我說過,如果繼續在這些地區發掘,一定還能發現更為早期的人類牙齒化石。如今我還是這樣認為,只要在大湘西地區繼續努力發掘,還可能發現20萬年乃至30萬年前的現代人類牙齒化石。因為有巢氏距今有30萬年的歷史,如果繼續努力發掘,完全有可能有新的成果。有巢氏屬于現代人類,與我們今天的人類沒有本質差別。
貴州畢節發現17.8萬年前現代人類牙齒再一次對中華文明起源于北方以及中華文明只有五千年乃至三千年的“北方中心論”是一次沉重打擊。貴州畢節發現17.8萬年前現代人類牙齒也是對中華文明來自西方的“西方中心論”的重大沖擊。上世紀初隨著中華文明來自西方的“西方中心論”的傳入,中國學術界逐漸被洗腦,陳獨秀、胡適等極力貶低中華傳統文化的政客人士且不說,甚至一些國學大師包括章太炎先生、劉師培先生等都撰文試圖證明中華文明來自西方。至今學術界的主流意識里西方中心論依然沒有本質變化,以各種形式在諸多領域詆毀中華傳統歷史文化。我一直認為,大陸新儒家的首要任務是要恢復傳統歷史文化的真實面貌,要將被顛倒和被歪曲的歷史真相恢復原貌。在經過百年的大破壞以后,恢復傳統歷史文化的真實面貌遠非幾代人所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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