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快鹿、合肥e租寶、昆明泛亞、上海中晉,個個都是涉案數百億之巨,而更多的更隱蔽的理財騙局已經下沉到廣大農村千家萬戶,譬如善心匯、UC中美摩根、MMM等,披著各種華麗麗的外衣,許諾著各種美麗的未來前景,讓人防不勝防!
一、上海快鹿
從去年4月初上海快鹿投資集團被曝出資金鏈斷鏈,整整一年時間過去,曾經該公司管理層數度放出“豪言”盡快兌付,然而截至目前,卻只從理財業務員手中追繳回了100萬元。《華夏時報》記者獲悉,隨著上海警方4月8日對外公布的案件進展揭開了這家資產規模曾高達百億的民營集團血淋漓的“龐氏騙局”真相。
“今年1月9日國際刑警組織正式向各成員國發布施建祥紅色通緝令,國際刑警組織美國中心局反饋,施建祥已于2017年2月7日離開美國;截到目前,快鹿事件共拘捕70余名涉案嫌疑人,其中已追繳業務員傭金100余萬元,這個數字每天都在增加。從某種意義上講,快鹿施建祥和其管理層團隊似乎存在著一種串謀行為。快鹿下設至少70-80個空殼公司,另外各種個人或企業代持、善意取得、地下錢莊、復雜的資金轉移程序,的確對經偵追贓設置了障礙。”在當日舉行的一場新發布會上,上海市經偵總隊、上海長寧打非辦兩位負責人對外介紹透露。
在業內人士看來,此前快鹿集團所謂的完美兌付,被證實果然只是一個謊言,而從上海官方公布的案情介紹來看,想要為數十萬投資者追繳回投資資金難度也不小,多達近百個空殼公司已然是快鹿集團為掩護資金流出海外提供了便利。與此同時,快鹿案很可能成為將比e租寶事件更為典型的經濟大案。
追繳資金難度大
快鹿案件到底存在多大的資金鏈缺口,目前官方都沒有實際數據公布。而在去年快鹿集團公布的種種資產重組和兌付方案中,就已經涉及到百億元以上。
4月10日,《華夏時報》記者從相關渠道獲得的一份材料顯示,截至2015年2月,僅快鹿旗下東虹橋小貸共發放貸款萬余筆,累計金額近160億元;金鹿財行在2015年累計從28540名投資者處募集投資159億元。無論此前快鹿集團如何賣資產,恐怕都難以貼補這個窟窿。
而根據4月8日上海經偵公布的資金流出情況,記者也了解到,快鹿旗下東虹橋擔保的股東早于2014年已經退出快鹿集團,但是,當初施建祥以保留工商注冊登記為條件,對股東做出退還股份資金的行為;涉港資金方面,經上海經偵確認非快鹿直接支付,主要也是經過珠海的一些個人和公司帳戶進行移轉的。現已查明快鹿持有大中華金融46%的股份,這些贓款存在境外代持操作的情況,對司法確權追贓有一定影響。不過,境外代持人因為需要到場方可處理,暫對資產流失無礙。對于主要涉案人員邵永華,上海經偵總隊已經敦促他盡快協助司法辦案,如一再拖延,將對其采取相應措施;去年快鹿特兌情況原高管徐琪和董榮是最清楚的。至于外界傳言的政府內部人員參與特兌,僅僅是傳言,沒有事實依據,上海原玖的負責人趙沼也在特兌名單里,現已經被刑事拘留。
“快鹿集團財務體系非常紊亂,而且其旗下很多子公司高管都參與到掏空集團資產的行為中去,私設個人賬戶從公司借款到香港投資。另外還有很多注冊在開曼群島等境外離岸市場的空殼公司,是為施建祥出逃提供資金準備的,估計在海外的資金要達到數億元甚至更多的金額。”4月11日,上海一位業內知情人士透露稱。
這位人士指出,從現在上海公安公布的案件處理情況來看,快鹿案件和e租寶事件存在著異同,e租寶在還未出現資金鏈斷裂的時候,警方就直接介入,而快鹿集團已經資金鏈斷裂且無法兌付,從退賠比例上來說,e租寶應大于快鹿集團;e租寶和快鹿目前都有向境外轉移資金,且存在大量殼公司的情況,跨境資金的追討,將成為對警方處理該類特大非法集資案件的考驗,但e租寶的首犯丁寧現在在牢里,而施健翔仍逍遙在海外;快鹿所稱的特兌行為只是一場謊言,充滿著內幕交易,上海公安此次否認了政府內部人員參與特兌,但承認快鹿關聯公司原玖負責人趙沼在特兌名單里;快鹿線下理財業務員的大規模傭金追繳,開啟先河,此前大部分非吸大案還是以高級別的業務負責人追繳資金為主,而快鹿此次幾乎落實到每一個業務員,還在不斷增加的過程中,也算是行業先例。
這位人士稱,快鹿集團案件的辦理或許會對其他各類非吸案件起到示范性的作用。
狡兔三窟
盡管已經拘捕了70余名涉案嫌疑人,但是快鹿集團原董事局主席、也是快鹿案件最大的涉案嫌疑人施建祥仍然逍遙法外。
記者了解到,在2016年4月初快鹿集團爆發資金鏈斷裂之前,施建祥就已經逃往香港,并在香港期間謊稱生病治療,通過指派新的集團高管遙控指揮快鹿集團運營;其后又進入美國,去年11月在美國的時候發布了一段長達25分鐘的視頻,在視頻中施建祥躺在病床上否認自己是當天財富和金鹿財行的實際控制人,又親口承認已因集資詐騙被批準逮捕并發紅色通緝令,關于投資者的兌付,目前快鹿的資產,3個月之內肯定沒問題,快鹿就像毛巾一樣擠出來的錢總能兌付,而3個月之后對投資人的兌付就需要靠方法和能力。而這個時候對施建祥本人采取強制措施,讓他有力使不上,希望回國主導兌付。
根據上海公安經偵在4月8日公布的消息,國際刑警組織是在今年1月9日發布的紅色通緝令,這意味著在去年的時候他已經收到中國公安部的通緝,同時今年2月施建祥又離開了美國。但是在去年6月施建祥又被當地媒體曝出進入加拿大溫哥華還和一位王姓上海女子倉促結婚。同時按照規定,施建祥的簽證到去年的12月18日到期,施建祥在去年12月又離開了加拿大。“施建祥從香港繞道去美國、加拿大,去年一年在兩個國家轉來轉去。但是現在隨著國際刑警組織發布了遍布全球的紅色通緝令,施建祥本人已經不敢再明目張膽的拋頭露面,追繳他也需要一段時間。”有知情人士分析。
代言過快鹿旗下“當天財富”的郎咸平
而據記者查閱國際刑警組織官方網站發現,總部位于法國里昂的國際刑警組織(International Criminal Police Organization–INTERPOL),其成員國有190個,它的目標是以民眾安全為先,主要調查恐怖活動、有組織罪案、毒品、走私軍火、偷運人蛇、清洗黑錢、兒童色情、高科技罪案及貪污等罪案。現任國際刑警組織主席為中國公安部副部長孟宏偉,其從2016年11月當選,任期為4年。
記者也了解到,經由該組織發出的“紅色通緝令”,被公認為是一種可以進行臨時拘留的國際證書,它的通緝對象均是有關國家法律部門已發出逮捕令、要求成員國引渡的在逃犯。“紅色通緝令”的有效期是5年,期滿后如果仍沒抓到犯罪嫌疑人,可以再續5年,直到抓住為止。這也意味著施建祥最終將難以逃脫遍布全球的天羅地網。
二、e租寶
4月1日消息,安徽省馬鞍山市雨山區檢察院首次辦理由市檢察院交辦和指定管轄、市公安局偵查終結的“e租寶”系列案件。
據安徽法制報,該“e租寶”系列案件是安徽省公安廳督辦案件,共計5件5人。涉案的朱某某5名犯罪嫌疑人均系安徽某控股集團下屬分公司和運營機構的負責人。據不完全統計,該系列案件受害人數高達3221人,尚有2.4億余元未能追回。該案目前正在進一步辦理中。
據互聯網金融新聞中心了解,3月12日,最高人民法院院長周強在作關于最高人民法院工作的報告時點名了“e租寶”案件。周強指出,要著力防范金融風險。突出懲治非法集資等涉眾型經濟犯罪和互聯網金融犯罪,起訴集資詐騙等犯罪16406人,北京、上海等地檢察機關依法妥善辦理“e租寶”“中晉系”等重大案件。
在看守所,昔日的鈺誠集團美女總裁張敏痛心疾首。她說,“‘e租寶’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龐氏騙局。”
兩臺挖掘機,歷時20余個小時,e租寶200余臺服務器與1200余冊證據材料從6米深的地下被挖出。經警方初步查明,涉及90余萬人、580余億元,截至案發未兌付金額近370億元。
在巨額的“非吸”資金中,除了一部分用于還本付息外,“鈺誠系”將相當一部分被用于個人揮霍、維持公司的巨額運行成本……
美女、香車、粉鉆、名表還有各種“獎勵”,e租寶實控人丁寧曾有著極度奢靡的私生活。
經多份供述表示,丁寧與數名集團女高管關系密切,僅對張敏一人,丁寧除了向其贈送價值1.3億的新加坡別墅、價值1200萬的粉鉆戒指、豪華轎車、名表等禮物,還先后“獎勵”她5.5億元人民幣。
不僅如此,據張敏交代,整個集團拿著百萬級年薪的高管多達80人左右,僅2015年11月,鈺誠集團需發給員工的工資就有8億元。以丁寧的弟弟丁甸為例,他原本月薪1.8萬元,但調任北京后,月薪就飛漲到100萬元。
“為了給公眾留下‘財大氣粗’的印象,丁寧要求辦公室幾十個秘書全身穿戴奢侈品牌的制服和首飾‘展示公司形象’,甚至一次就把一個奢侈品店全部買空。”多位公司高管表示。
今天我們就再來一起盤點一下,e租寶曾經獲得過的獎。
2014年10月,e租寶通過由國家工信部、整規辦、國資委聯合中國電子商務協會共同組建的專家委員會的百萬企業誠信網站認證,榮獲“中國互聯網誠信示范企業”榮譽稱號。
2015年3月,e租寶當選每日經濟新聞“新常態 新消費 新服務——互聯網大潮下的新增長極”全國性調查“年度誠信互聯網金融品牌”。
2015年4月,鈺誠集團總裁、e租寶聯合創始人張敏榮膺經濟觀察報“互聯網金融風云人物”稱號。
2015年6月7日,《福布斯》中文版聯合互聯網金融千人會發布了“中國互聯網金融50”榜單。e租寶以A2P領先優勢入圍榜單。
2015年6月26日,由《國際金融報》主辦的2015年度陸家嘴互聯網金融高峰論壇上,e租寶榮獲“最具創新品牌獎”。
2015年6月30日,第二屆新金融聯盟峰會在北京召開,e租寶以創新型A2P模式獲得“年度金融極客平臺”獎。
2015年7月19日,國研智庫論壇及助力“一帶一路”戰略峰會,此時e租寶一周年。在北京國際會議中心,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新華社,鈺誠集團,e租寶承辦。
2015年7月30日,丁寧接受“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官網”專訪。(12月9日被再次置頂,12月10日被全部刪除),中國zheng府網宣傳:e租寶是全世界最大的互聯網+融資租賃平臺。
2015年8月18日,e租寶登陸《福布斯》中文版“中國互聯網金融50強”榜單。
2015年8月24日,e租寶與PICC簽訂賬戶安全責任險。
2015年9月3日-5日,鈺誠集團出席2015年B20峰會。
2015年9月7日,人民日報社主辦《環球人物》閱兵特刊 對張敏進行專訪。
2015年9月17日,由“中國征信行業50人”籌備組策劃的為期兩天的“中國征信領軍者論壇2015”在上海IBP國際會議中心揭幕。鈺誠集團副總裁單良領取了頒發給e租寶的“最具風控力互聯網金融平臺獎”。
2015年9月21日,《經濟觀察報》整版報道e租寶的金融創新與實踐。
2015年10月25日 ,鳳凰衛視中文臺《大政商道》對e租寶模式進行深入報道“A2P模式助力e租寶成行業標桿”。
2015年11月27日,中國新聞社、中國新聞周刊 頒發鈺誠集團“2015最具責任感企業”:
三、昆明泛亞
2萬泛亞投資人,400多億元資金……來自昆明泛亞有色金屬交易所一款名為“日金寶”的資金受托產品出現贖回困難,令遍布全國各地數以萬計的投資者陷入“龐氏騙局”的恐慌中,也將當前金融監管的漏洞推至臺前。
泛亞的監管責任在于中央還是地方?屬于金融范圍還是非金融領域?該由證監會還是銀監會來監管?前中國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曹遠征界定了“泛亞事件”的三大核心問題。
泛亞有色金屬交易所董事長單九良
“現行監管體制下,地方性現貨交易場所審批權限在于地方政府,然而由于小金屬交易清淡,嫁接‘日金寶’后,打破了大宗商品交易非連續性的特征,交易在理論上有了連續性,應當屬于金融領域,也該被納入監管范圍,但事實上僅為地方監管,這是監管的漏洞之一;其次,日金寶究竟屬于負債性還是權益類的產品,前者歸銀監會管理,后者歸證監會管理,目前還沒有定論。”曹遠征表示。
當前國內分層、分業、主體導向的金融監管體制,被泛亞事件一舉擊穿,監管的真空地帶也被充分暴露。曹遠征認為,金融監管應由“主體監管”的模式轉為“產品監管”。
“對于產品的辨認,顯得更為重要,一個產品穿透了現貨市場、證券市場,到底是負債,還是投資,泛亞的日金寶究竟屬于什么產品都沒有定論,凸顯了金融監管中產品識別能力的迫切需求,也構成了當前金融監管的核心挑戰。”
《貨幣戰爭》的作者宋鴻兵也曾為泛亞站臺
同樣迫在眉睫的難題在于,惡劣影響不亞于十年前德隆系的泛亞事件,誰該為群體性的貪婪與過失擔責?巨大的資金漏洞該不該被兜底?如果要兜底,由誰來承擔?
多位專業人士認為,地方政府對于金融資源的無序競爭,是滋生泛亞事件背后的惡性土壤。
前世界銀行金融專家王君表示,“泛亞模式從技術上和專業性并不難被察覺到風險,但地方政府、金融辦沒有動力去防范,既然地方政府審批設立,不但不提示風險,反而讓大家來支持,地方政府逃脫不了干系。”
這一觀點得到國泰君安證券首席經濟學家林采宜的認同。她表示,“昆明市政府在審批后,沒有履行相應的監管責任,反而為其背書。這一做法的背后是地方政府的考核機制造成的,在政績驅動下,金融競爭無序且混亂。從行政責任的角度,政府部門難辭其咎。”
不過,林采宜對于是否該由政府出面兜底泛亞存質疑態度。“金融的鐵律在于風險與收益的匹配,保護投資者并不是用剛兌來保護,而是需要詳盡的信息披露,讓其明白產品的真實含義,拿納稅人的錢來兜底是違背社會契約精神的。”
具體的賠償方案上,林采宜認為可以參考存款保險制度的賠償邏輯,規定一個額度上限。“在契約精神的主基調下,考慮維穩的人道,對弱勢群體給予適當的政策傾斜,比如說都賠償5萬元,最低限度的兜底。人道并不是保障一個人的財產,保障的是個人的基本生存權利。
泛亞眾多投資者也曾聚集證監會門口上訪
王君則提出了以“理性兌付”代替“剛性兌付”的解決方案。“一方面對投資者進行甄別,另一方面對泛亞交易所的金屬庫存清盤,看看殘值,盡可能先補助弱勢方,高凈值人群獲得相對少的補償,做到有條件有差額地提供政府救助。”
華東政法大學經濟學院院長吳弘提出了另一個參與主體——產品的銷售方也該承擔一定責任。有媒體報道,中國銀行新疆分行銷售的“泛亞理財產品”金額高達70億元。 “泛亞屬于大宗商品交易市場,投資者有其適當性原則。銷售方需先確認投資人是否合格,其次看風險披露是否到位。泛亞的案例中,銷售方沒有區分公眾投資者和合格投資者,肯定需要承擔責任。”
單九良被泛亞貴金屬投資人圍攻
截至目前,泛亞實際控制人、董事長單九良等16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已被昆明市人民檢察院批準逮捕,與此案相關的一批犯罪嫌疑人被各地公安機關依法采取強制措施。
單九良及其夫人張子諾(張鵬)等合伙人在昆明開的泛亞交易所、在深圳運營的泛融平臺也隨之殞落,其地震余波將單九良們打造的“泛亞系”龐大商業帝國摧毀。
單九良任董事長、張子諾(張鵬)任總裁的廈門泛亞商品交易中心(下稱廈商所)于2015年2月27日開業,單九良們要將其打造成“面向全球的稀有金屬、稀土交易中心”;2014年12月廈門兩岸金融資產交易中心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廈金所)成立,單九良任董事長、張子諾任總裁的廈金所,和廈商所同在廈門市思明區廈門金融中心大廈辦公,單九良們要將其打造成“具有重要國際影響力的金融資產交易服務平臺”。
2月6日,記者多次撥打上述兩家交易所各部門辦公電話,均無人接聽,傳真未交電話費停機;招商事業部的招商合作咨詢電話未交電話費停機,24小時招商熱線打不通;渠道管理中心負責全國各區的電話未交電話費停機;產品事業部24小時企業客服熱線打不通;銀商部未交費停機;交易結算部、交收部固話停機;人力資源部聯系手機號碼變為空號。
“泛亞集團”曾為之驕傲的泛亞交易所、泛融網平臺、廈商所、廈金所在新疆、甘肅等眾多省份的數百家授權服務機構已人去樓空。
中央與地方監管邊界的模糊,現行金融監管框架下產品監管的缺失,政府與市場的關系中權力的手該介入多深……一系列的矛盾都因泛亞事件變得愈發尖銳,也亟待監管各方厘清。
四、上海中晉
未來大廈、金茂大廈,以及更遠處董事會所在的環球金融中心70樓,還有位于會德豐廣場大廈、嘉里中心二期的靜安分公司,銀泰中心大廈的北京分公司……這些分布在最繁華地段頂級商務樓里的340余家公司,構成了徐勤金光閃閃的“中晉系”版圖。
然而幾乎一夜之間,“中晉系”“忽喇喇似大廈傾”。4月4日,徐勤在虹橋機場準備出境時被警方截獲。4月5日,“中晉系”高層陸續被全部控制。5月13日,包括徐勤在內的“中晉系”35名高管和業務經理因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被檢察機關批準逮捕,由公安機關依法執行。
據調查,“中晉系”多家公司累計向2.5萬名投資者非法吸收存款近399億元。截至案發時,未兌付金額達52億元,涉及投資者1.28萬余名。
徐勤親口向解放日報·上海觀察記者證實:公司運作模式就是吸收新投資人的資金歸還舊投資人的本息,維持公司的運作及自己的奢侈生活。金玉其外的龐大“中晉系”,不過是他一手包裝的“畫皮”,實際上早已千瘡百孔。
自制“光環”后的違法陰影
“中晉系”對外募集資金的方式主要是以“私募股權投資基金”的名義。但按照證監會《私募投資基金監督管理暫行辦法》,個人投資私募基金限制頗多:單只私募基金的投資金額不低于100萬元; 個人金融資產不低于300萬元,或最近三年個人年均收入不低于50萬元。
然而“中晉系”的理財產品5萬元即可購入。在“中晉系”未兌付的52億元中,投資金額小于100萬元的投資人約1.26萬人,投資總金額約為40億元。
法律還規定,合伙型、有限公司型基金投資者累計不得超過50人。“中晉系”正是為突破這一限制向更多人募集資金,陸續成立多達220余家“合伙企業”。一般每個“合伙企業”吸納48名投資者,另兩個名額屬于“中晉系”自身,每個基金募集總額達1億元。數額龐大的流動資金并未通過銀行托管,幾乎全部流進了“中晉系”自己的資金池。
無一例外,這些騙局均有“明星”代言
公安部門查證,整個“中晉系”220余家銷售理財產品的“有限合伙企業”中,僅有一家到證監部門備案。
“包裝”是徐勤常常提到的一個詞。他坦言,公司租賃高檔場所辦公是為了“撐場面”,而不少投資者直接從業務人員曬出的豪車名表中見識了這家公司的“實力”。
據徐勤回憶,公司按照不同產品類型,向每個客戶經理支付4%-400%比例的傭金,平均傭金比例約12%-13%,逐步演變成將一個產品利率打包給客戶經理,由客戶經理自行決定給客戶固定回報,余下就是客戶經理的提成傭金。為了獎勵客戶經理,徐勤也拿得出“大手筆”。負責“中晉系”采購的陳亮回憶:“頭一年獎過10輛MINI,第二年就是10輛法拉利。”
“我研究過法律。很清楚這種募集資金的方式其實是非法集資。”徐勤坦言這些做法不僅是為“包裝”公司形象,也是為打法律“擦邊球”:“中晉系”試圖用私募基金的合法形式向社會不特定公眾募集資金,以規避被認定非法集資;通過支付銷售人員傭金,規避直接向客戶承諾固定回報。甚至客戶需要跟“中晉系”簽訂4份合同,合同中不注明投資回報,也是為了規避非法集資行為:“這些年我一直試圖回避違法,但違法怎么能回避掉?”
“內循環”式無果發展
一些投資者執著地相信“中晉系”與那些出問題的金融平臺不同,因為“中晉系”貨真價實地投資了120余家“產業公司”,2015年10月起還細分為信息技術、金融、房地產、貿易和服務五大“產業條線”,并且控股兩家“上市公司”,是真正有“實業”的金融投資平臺。
然而警方在查證這120余家公司時發現,絕大多數幾乎空殼,僅十余家公司有“漂亮的業務記錄”,但營業額卻明顯不符。
陳亮講述了這些“產業公司”的運作過程。以“中晉系”從事信息技術的羽泰信息公司為例,該公司本身不具備任何研發能力,陳亮在外找到一家同樣從事信息技術的第三方公司,與羽泰公司簽下100萬合約,號稱購買羽泰公司的“產品”;同時“中晉系”的母公司國太控股將與這家公司再簽一份110萬的“采購合同”:“實際上兩個合同的買賣都不需履行,國太控股出合同金額10%-20%的錢給第三方公司,做個流程出來,貼錢給羽泰公司增加業績,‘講故事’ 給投資人聽。”
采用這樣的方法,“中晉系”虛增了“產業公司”經營收入8.45億元,實際為此向外支付了1.48億元:“整個過程就是‘中晉系’的‘內循環’。”
“中晉系”旗下部分產業公司雖有一定收入,但均為虧本經營。以開設在外灘5號的中晉博物館為例,銷售紀念品總收入330萬余元,但國太公司僅房租、物業費用就高達2200萬元:“這也是做給投資人看的,畢竟除了報表,還要有點看得見的東西。”
警方調查發現,“中晉系”的資金幾乎全部在內循環——由“合伙企業”吸納公眾資金至國太控股,國太控股再用資金包裝“子公司”、股市對沖,幾乎沒有任何投資盈利渠道,投資者的本息來自新投資者的資金。徐勤親口承認:“我們從資金運作模式來說就是‘龐氏騙局’。”
“中晉系”無“造血”能力
今年4月5日,就在徐勤出境被警方攔截后一天,中晉合伙人微信號還發布消息稱:中晉一期基金50億完成募集,共募集資金52.6億元。不少投資人感到不解:“中晉系”看上去發展態勢良好,警方為何此時出手?
據上海市公安局經偵總隊介紹,有人舉報“中晉系”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后他們就著手調查,發現大量投資、實體經營系虛構,“中晉系”并不具備“造血”能力。
此外,警方在調查中也發現,近期“中晉系”已在香港建立相關渠道,“中晉系”高層人士出現異動。4月4日徐勤試圖出境,警方果斷采取措施,終止了徐勤的“吸金計劃”,也防止了更多的投資者陷入。
“有人以為募集資金52.6億元是我們賬面上有這么多錢,其實是我們負債52.6億元。”徐勤坦言,以當時資產狀況肯定不可能兌付這么多錢,“中晉系”旗下經過包裝的“產業公司”幾乎沒有可能在境內通過IPO上市融資,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到香港試圖“借殼上市”:“我們在香港找了三家公司,想看能不能僥幸通過審核,變現后還給客戶。但香港聯交所審核也很嚴格,而且上市后是否真能套現也不好說。”
案發前,徐勤曾粗略統計:包括辦公場所租金、員工獎金及傭金、經營日常開銷每天支出約300萬元,投資人本息每天支出約200萬:“一天支出約500萬元,每月就是1.5億,這些錢全部來自投資者。”
案發后,公安部門迅速對涉案公司及高管的銀行資金、房產、車輛等資產扣押、查封、凍結,全力展開追贓挽損工作,以最大限度減少投資者的損失。
目前已經查扣的涉案車輛、游艇,公安部門使用辦案經費專門租賃室內場地,定期保養維護,使其始終保持良好狀況,以利于這些資產后續拍賣處置時盡可能減少折損。
“就算明天死了也沒話說”
“‘中晉系’實際控制人徐勤非常神秘,對外從未公布過其年齡、教育、從業背景……”這是網上對于徐勤的描述。短短5年時間,“中晉系”快速崛起,引起一些投資人的聯翩浮想。
警方調查,徐勤1981年出生,上海人。父親是上海一家運輸公司的普通工人,母親是一家托兒所的保育員,均已退休。前妻徐某和現任妻子殷某,都來自普通工薪階層。徐勤向解放日報·上海觀察記者證實了這些情況:“我們家和政府沒有任何關系。”
1999年高中畢業后,徐勤入伍服役,2008年回到上海,在滬上某三甲醫院基建規劃科任科員。當時,徐勤開始自學金融知識,但沒有參加任何資格考試:“我想我是一個金融愛好者。”
2011年9月1日,他帶著向家人、親友和4個合伙人湊來的500萬資金,租下金茂大廈31樓一間辦公室,注冊上海中晉財務咨詢有限公司。以承諾月利率2%的方式,他們“小打小鬧”地拉了第一批投資人。直到2012年6月,他才正式從這家醫院辭職:“我認為我可以離開體制創出一番事業。”
短短5年時間,徐勤站在了財富之巔。上海地標性住宅湯臣一品,徐勤買了3套,卻租住在同一小區另一套面積1200平方米的頂樓復式樓,每月租金至少20萬元,加上司機、傭人和廚師等專門服務人員,他和妻子一個月生活開銷就是50萬。
警方在徐勤家搜查時曾發現,成捆的歐元、美元和人民幣塞在紙袋子里,被隨手擺在了窗邊。
徐勤曾購入一輛全球限量8輛的布加迪威龍跑車,全部開銷逾4700萬元,而徐勤購買的多部豪車總價達1.48億元。陳亮說:“在我們看來,真是神仙一樣的日子。他本人也說,就算明天死了,也值。”
不過同樣一句話,徐勤卻說,自己的意思是“我對不起投資者,就算明天我死了,我也沒話可說。”
徐勤為公司取名“中晉”,特別是注冊“中晉1824”的商標,曾讓許多人以為他與山西有關。徐勤告訴解放日報·上海觀察記者,這只是因為自己自學金融時得知晉商票號“日升昌”是中國第一家票號:“想把晉商票號的優秀傳統繼承下來。”
按照徐勤的設想,自己想搭一個資金中介平臺,通過從社會募集的資金放貸給優良的、有較好盈利能力的項目,自己賺利息差價。
然而募集到資金以后,他很快發現始終找不到好的投資項目來覆蓋資金利息。他還曾試圖自己培養“種子企業”,但挑選的一批項目一年后沒有一個能達到考核指標。
隨著投入越來越多,徐勤說自己已經有了變現退出的念頭:“有一萬多投資者,幾千名員工,我感受到壓力,對于錢我已經沒有享受的感覺了。”
“希望通過你們告訴像我一樣的人,請他們盡快停止。金融的風險必須畏懼。”隔著鐵窗,徐勤說,如果有一天還能夠回歸社會,他希望做一個普通人,一個好父親:“這就是最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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