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毛澤東為代表的共產黨曾與國民黨進行過兩次詩詞較量,一次是在抗戰前夕,一次是在重慶談判時。
1937年的清明節,對位于陜西省黃陵縣橋山的黃帝陵來說,是一個很特殊的日子。經歷十年內戰后,中國共產黨和中國國民黨同時派代表共同來這里祭奠中華人文始祖----黃帝。中國共產黨方面以中華蘇維埃政府主席毛澤東、人民抗日紅軍總司令朱德名義致祭,祭文是毛澤東撰寫的:
“赫赫始祖,吾華肇造,胄衍祀綿,岳峨河浩。
聰明睿知,光被遐荒,建此偉業,雄立東方。
世變滄桑,中更蹉跌,越數千年,強鄰蔑德。
琉臺不守,三韓為墟,遼海燕冀,漢奸何多!
以地事敵,敵欲豈足,人執笞繩,我為奴辱。
懿維我祖,命世之英,涿鹿奮戰,區宇以寧。
豈其苗裔,不武如斯,泱泱大國,讓其淪胥。
東等不才,劍屨俱奮,萬里崎嶇,為國效命。
頻年苦斗,備歷險夷,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各黨各界,團結堅固,不論軍民,不分貧富。
民族陣線,救國良方,四萬萬眾,堅決抵抗。
民主共和,改革內政,億兆一心,戰則必勝。
還我河山,衛我國權,此物此志,永矢勿諼。
經武整軍,昭告列祖,實鑒臨之,皇天后土。
尚饗。”
1937年4月5日,也就是清明節這一天,林伯渠受毛澤東、朱德委派,代表中華蘇維埃全體人民在陜西省黃陵縣黃帝陵祭陵儀式上宣讀此祭文。
中國國民黨方面則以其中央執行委員會名義致祭,代表是張繼、顧祝同,致祭那天,顧祝同去了茂陵,未曾到場。祭文自然由國民黨的頂級御用文人所寫。
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的祭文全文為:“維中華民國二十六年民族掃墓之期,追懷先民功烈,欲使來者知所紹述,以煥發我民族之精神,馳抵陵寢,代表致祭于我開國始祖軒轅黃帝之陵前曰:
粵稽遐古,世屬洪荒;天造草昧,民乏典章。
維我黃帝,受命于天:開國建極,臨治黎元。
始作制度,規距百工,諸侯仰化,咸與賓從。
置歷紀時,造字紀事;宮室衣裳,文物大備。
丑虜蚩尤,梗化作亂;愛誅不庭,華夷永判。
仰維功業,廣庇萬方;佑啟后昆,恢廓發揚。
追承績猷,群情罔懈;保我族類,先靈攸賴。
懷思春露,祀典告成;陳斯俎豆,來格來歆!”
國民黨的祭文32句,除祭文小序“煥發我民族之精神”一語尚 有些現實感外,其他都顯得枯燥無味,用詞生僻且言之無物。通篇限于追述黃帝功業,一句未提團結抗日之事。
毛澤東寫的祭文56句,用8句概括黃帝的偉業,其余均寫中華民族的現實遭遇和中國共產黨對時局的看法。全篇昭告明志,一切以國家和民族的命運為念,“萬里崎嶇,為國效命”的情懷溢于言表。同時,呼吁各黨各界,求同存異,同仇敵愾,共御外侮,使赫赫始祖之偉業,如鳳凰之再生。
毛澤東的這篇祭文,是民族危亡時刻炎黃子孫抗擊外侮的《出師表》!劉繼興認為,其不但在思想性與藝術性方面均遠超國民黨的祭文,與歷代祭文相比亦屬上乘。
1945年8月抗戰勝利后, 毛澤東飛抵重慶,和國民黨進行和平談判。期間,柳亞子敬贈毛澤東七律一首,同時向他“索句”。毛澤東便把9年前創作的《沁園春·雪》書贈給柳亞子,并致信云:“初到陜北看見大雪時,填過一首詞,似與先生詩格略近,錄呈審正” 。
柳亞子得到毛澤東的回復,欣喜萬分,深為毛詞那磅礴的氣勢、豐富的內涵、深刻的思想所折服,不禁稱贊道:“展讀之余,以為中國有詞以來第一作手(能手),雖蘇(軾)、辛(棄疾)未能抗(相比),況余子乎?”不久,他就作了一首“次韻毛潤之初行陜北看大雪之作”的和詞,并把這首“和詞”和毛詞一并交給《新華日報》,要求同時發表。《新華日報》因未征得毛澤東本人意見的緣故,不便同時發表這兩首詞,只好發表了柳亞子的“和詞”。而這首《沁園春·雪》卻因此在報社內部披露,并被傳抄出去。
柳亞子“和詞”一發表,立即引起社會上的廣泛關注,人們很想拜讀毛澤東的“詠雪”原作。當時重慶民營報《新民報晚刊》的副刊編輯吳祖光對此事尤為熱心,他四處奔波,幾經周折,找來了好幾個人傳抄的卻不全的毛詞,最后把三個傳抄本湊合起來,終于得到一份完整的《沁園春·雪》: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吳祖光如獲至寶,感到這“自鑄偉詞”、 “大氣磅礴”的詠雪之作“睥睨六合,氣雄萬古”,是“可遇難求的最精彩的稿件”,于是在11月14日該報副刊《西方夜談》的顯著位置上以《毛詞·沁園春》為題隆重推出這首杰作,并在該詞后面配發了一段熱情洋溢的“按語”——“毛潤之先生能詩詞,似鮮為人知。客有抄得其《沁園春·雪》一詞者,風調獨絕,文情并茂。而氣魄之大乃不可及。”
毛澤東的這一“傳抄稿”一刊出,就立刻轟動山城,傳誦一時。
不久,重慶《大公報》因勢而動,將《新華日報》上的柳亞子的和詞和《新民報晚刊》上的《毛詞·沁園春》集于一起, 以醒目版面再度刊出,又一次引起人們的爭相傳閱,這是毛詞“傳抄稿”在重慶的第二次發表。隨即山城的各大報紙競相轉載,無一例外地發表了大量的步韻、唱和之作和評論文章。
毛澤東詠雪詞兩度刊載后所產生的“轟動效應”,使得國民黨當局驚恐萬分,坐臥不安。蔣介石看到這首詞后惱羞成怒。他問專門為他起草文件的陳布雷:“你看毛澤東的詞如何?”陳布雷如實答道:“氣勢磅礴、氣吞山河,可稱蓋世之精品。”
深知文化可攻心的蔣介石馬上反應,必須以詩詞的形式予以回擊。
按說蔣介石自己能寫出一首勝過毛澤東的詩來,是最有說服力的。但他知道自己在這方面根本不是毛澤東的對手。1926年的《江西日報》創刊號上曾發表過蔣介石唯一傳世的一首賀詩:
祝《江西日報》誕生
蔣中正
呀!好革命的怒潮呀!
呀!這掀天倒海的潮流,
竟已仗著自然的力,
挾著它從珠江來到長江了。
……
呀!好革命的怒潮啊!
呀!好革命的勢力!
平心而論,蔣介石在詩詞方面的造詣確實差毛澤東太遠了,相差不可以道理計。
蔣介石忿忿地對陳布雷說:“我看他毛澤東野心勃勃,想當帝王稱王稱霸,想復古,想倒退。你要趕快組織一批人,寫文章批判他。”12月4日,國民黨中央機關報《中央日報》等報刊同時登出了“圍剿”毛澤東《沁園春·雪》的和詞。易君左等一批御用文人以“唱和”為名,以“反帝王思想”為幌子,罵街似的大肆攻擊毛詞,妄想把毛詞的巨大影響“掃蕩”下去。重慶文化界的進步人士紛紛加入了以唱和為形式的論戰行列,跟國民黨展開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斗。
毛澤東看了由王若飛收集的重慶反動報刊攻擊《沁園春·雪》的所謂“和詞”和文章后,在給著名愛國民主人士黃齊生(王若飛的舅父)的信中說:“若飛寄來報載諸件付上一閱,閱后乞予退還。其中國民黨罵人之作,鴉鳴蟬噪,可以噴飯,并付一觀”。
為了消除這首《沁園春·雪》的巨大影響,國民黨還煞費苦心地暗中通知各地的黨組織,要求會作詩填詞的國民黨員每人寫一首或數首《沁園春》,擬從中遴選幾首在意境、氣勢和文筆能超過毛澤東的,然后以國民黨主要領導人的名義公開發表,將毛澤東的《沁園春·雪》比下去。
這次征詞活動,雖然各地先后送來不少應征作品,但都是一些平庸之作,沒有能和毛詞相比的,組織了這么大規模的征集活動,卻沒有征得一首“滿意”之作,國民黨很是傷腦筋。后來,他們雖在重慶、上海等地又拉了數名“高手”作了幾首,但仍拿不出手,再后來也就只好不了了之,直到國民黨逃離大陸,也沒有哪個能寫出“毛澤東級別”的詞作。由于國民黨的這次活動是暗中進行的,又未成功,所以一直秘而不宣,就是敗退臺灣后,他們都對此事也守口如瓶,惟恐世人譏笑。
直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才由當年參與這次活動的國民黨要員透露出來,被臺灣政論家孟絕子得知,公之于世(見李敖主編的萬歲評論叢書《狗頭· 狗頭· 狗頭稅》一書上的《1948年的民心》一文)。
毛澤東這一次與國民黨的詩詞PK(較量),其結果自然是又一次大獲全勝,高下如云泥之別。正如陳毅在《斥國民黨御用文人》詞中所說:正是“燕處危巢,鴻飛寥廓,方寸藎樓怎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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