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上將呂正操2009年10月13日逝世,享年106歲。這位于1955年被授予上將軍銜的人瑞上將,生前有不少傳奇,包括其在美國三晤張學良,勸其回大陸的故事。
1991年張學良赴美登機時,呂正操正在住院。3月11日下午,張閭蘅和時任全國政協(xié)副秘書長的楊虎城之子楊拯民到醫(yī)院看望呂正操,才把張學良夫婦赴美探親的事情告訴了呂正操,并探問呂正操對此事有何打算。呂正操決定先了解一下張學良在美國的情況和態(tài)度。
1991年,張學良與呂正操在美國曼哈頓街頭。(人民網(wǎng)資料圖片)
3月29日,張學良的老部下、原東北大學校長寧恩承從美國給閻寶航(張學良的老鄉(xiāng)和知己,早年從事教育宣傳工作)在上海的女兒閻明光發(fā)來電傳:“漢公亟愿見你和明復(閻明光之弟閻明復),談?wù)動窈?閻寶航字)基金會及統(tǒng)一問題,請即辦理來美手續(xù),早日相晤。”
4月26日,呂正操的女兒呂彤巖也從美國給呂正操打來電話,說她已拜會過張學良,探問張學良:若父親來美國,可否相見?張學良爽快地答應(yīng):“當然要見!”
不久,張學良在接受美國之音采訪時表明了態(tài)度:可以在美國會見大陸故人,但暫不回大陸。
鑒于這種現(xiàn)實,中央決定委派呂正操代表祖國前往美國探望張學良,并在6月1日張學良91歲大壽之前到達美國趕上祝壽。考慮當時的兩岸形勢和張學良的處境,呂正操赴美探望張學良,是以私人會友的名義。
首晤:老友重逢奉上壽禮
張學良到達美國之后,趙一荻由于身體欠佳留在舊金山,張學良去了紐約住在老朋友貝太太家里。
呂正操及其隨員一行到達舊金山小住。會見趙一荻及其親屬。5月24日,呂正操一行離開舊金山赴紐約,5月29日上午,張閭蘅一家及呂正操一行,動身前往貝太太家。
到貝太太家時,張學良一身整齊地站在門口在迎接呂正操。老遠張學良一眼就認出了呂正操,努力地伸出手來,呂正操見狀,快步上前。兩位少壯相離、白首相聚的將軍,四手緊握、四目凝對,激動得許久說不出話來。
到了貝太太家落座后,呂正操感慨地說:“西安一別,到今天正好是五十四年五個月零四天,雙‘五四’。”
趁大家暢談之際,呂正操擺出了根據(jù)張學良的愛好精心準備的壽禮:《中國京劇大全》和當代京劇名家的錄音帶;當年新采的碧螺春茶葉;著名畫家袁熙坤所作張學良肖像畫;著名書法家啟功書寫的壽幛,壽幛錄張學良小詩一首:不怕死,不愛錢,丈夫絕不受人憐。頂天立地男子漢,磊落光明度余年。
張學良一面欣賞著賀禮,一面開始了暢談:“我可迷信啦!迷信上帝。”呂正操答:“我也迷信,信人民。”張學良笑起來:“你有個外號,叫地老鼠(指呂正操在抗日戰(zhàn)爭中領(lǐng)導冀中地道戰(zhàn))!”呂正操也笑了:“地老鼠是人民的創(chuàng)造么!我個人能干什么?還不都是人民的功勞!蔣介石、宋美齡都信上帝,八百萬軍隊都被我們打垮了,最后跑到了臺灣。”
聽到這里,張學良深情地說:“得民者昌!”呂正操回答:“那還是靠人民群眾!”
因為這次探望張學良是初次見面,加之人又過多,呂正操和張學良并未深談,更未涉及中央交給呂正操的使命。于是張學良推卻了原來安排的活動,約定次日下午到外面找個清靜的地方再和呂正操見面。
二晤:約法三章愿回大陸
5月30日下午,呂正操一行第二次探望張學良。這次會見,是在極為保密的情況下進行的。張閭蘅的妹夫在曼哈頓一家瑞士銀行里任職。會見的地點,就由他安排在這家銀行的經(jīng)理辦公室,時間是在銀行人員下班以后人去樓空的傍晚。
首先,呂正操鄭重地把鄧穎超的信轉(zhuǎn)交給了張學良。同時,轉(zhuǎn)達了中央對他的問候。鄧穎超受鄧小平的委托,在信中誠懇地歡迎張學良在方便的時候、在自愿的情況下回家鄉(xiāng)看看。張學良的視力很差,他幾乎是把眼睛貼在了信紙上,極其認真地一字一句地把信讀完。最后,他看著鄧穎超的簽名說:“周恩來我熟悉。這個人很好。請代我問候鄧女士。”
張學良沉思了片刻,又補充道:“我這個人清清楚楚地很想回去,但現(xiàn)在時候不到。我一動,就會牽涉到大陸、臺灣兩個方面。我不愿意為我個人的事,弄得政治上很復雜。”并當即表示:他要給鄧穎超寫回信。不久,張學良就給鄧穎超寫了回信:“寄居臺灣,遐首云天,無日不有懷鄉(xiāng)之感。一有機緣,定當踏上故土。”
在張、呂兩將軍交談中,閻明光對張學良說:上海有一位名醫(yī),人稱“東方一只眼”,治療眼疾的醫(yī)術(shù)非常高明,建議到上海來看看眼睛。張學良聽后,當即鄭重宣布:“我有個決定:想回大陸去看眼睛!”
呂正操和閻明光聽到張學良這個決定后,都異常興奮,呂正操當即表示:“你何時回來治病、探親,都可以。我們尊重你的意愿,并可以提供各種便利條件。”
張學良緊接著回答:“我可千萬不要特權(quán),我是個平民百姓。”并當即和呂正操談了回大陸的“約法三章”:一、不要歡迎。二、不見記者。三、大家經(jīng)常見面都可以,但千萬不要搞恭維那一套。
張學良當場還吟了兩句詩“鶴有還巢夢,云無出岫心”,表示了他既想還鄉(xiāng)、又不想張揚的心態(tài)。
聽了張學良的“約法三章”,呂正操半開玩笑地答復張學良:“不見記者可以,但你一下飛機,老百姓就會認出你來,圍著你不讓你走!”
張學良聽到這里,高興地回答:“我不怕老百姓,我高興見老百姓!”
這次長談,有三個來小時,主要是呂正操向張學良介紹新中國的情況以及家鄉(xiāng)遼寧海城的情況。談話間,張學良還詢問了鄧小平等新老中央領(lǐng)導人的情況并表示,回大陸的時候,一定拜訪“中樞諸公”(即中央各領(lǐng)導人)。
三晤:使館作客意義深遠
張學良6月1日的91歲祝壽活動,為避免輿論產(chǎn)生副作用,呂正操不再出席,由閻明光代表大陸親友參加。但出乎意料的是,在祝壽禮儀上,張學良又秘密地告訴閻明光:他希望還要和呂正操見面!
此事令呂正操非常感動。呂正操提出:邀請張學良到中國大使館的別墅即呂正操的下榻處作客。張學良欣然同意前往。
稍微有一點政治常識的人都清楚:使館是國家的象征。張學良到使館作客,實質(zhì)上是回到了大陸。呂正操提出這個主意,實在是聰明之極。而張學良對此也心領(lǐng)神會。應(yīng)該說,呂正操第三次探望張學良,是張學良的回訪,是張學良的一次回大陸。(來源:《重慶晚報》 人民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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