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供給側改革相聯系,清理“僵尸企業”成為熱門話題。何謂“僵尸”?聞之,就讓人感到恐怖、殘忍,毛骨悚然!這可是害人奪命之物,至少在影視作品中是被如此塑造的,記得曾看過一部有這二字的影片,雖這大年紀,也被唬得心驚肉跳,晚上久久不得入睡。能把活生生的企業法人稱為“僵尸”,發明者的腦瓜也真有創造力。好像沒聽說國外對企業有這叫法。如果是為特指國企,定制打造了這么個毒詞,那就不得不說,你夠狠的!
不過據媒體報道,剛通過的政府工作報告也認可了“僵尸企業”這詞兒,那也就無須再追究這稱呼究竟是妥還是不妥,反正都叫開了。問題是,到底誰真正當得“僵尸”大名?
我看當下所講的清理“僵尸企業”,至少輿論宣傳上有兩個誤區:一是矛頭直指實體經濟,有“去工業化”之嫌。君不見,那些金融領域里中央反復強調要“清理非法集資企業”之對象,包括以互聯網金融為名搞的易租寶、P2P等,那種種玩“空手道”的公司,才是最該清理的,怎么沒人說“僵尸”呢?好像還有人唱贊歌!二是把“僵尸企業”等同于國有企業,好像私企外企沒有僵尸問題,這也不符合事實。請看央廣網《評論:清退“僵尸企業”考驗改革魄力》,指向很明白:“僵尸企業大多是規模較大的國有企業”。并說”業內認為,‘僵尸企業’指的是長期虧損、扭虧無望,但難以順利退出的企業。目前,在煤炭、鋼鐵、水泥等行業,‘僵尸企業’相對集中。企業規模較大、產品附加值較低、行業產能過剩,是‘僵尸企業’的共同特征。”“這些國企牽涉眾多的從業者與家庭,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地方政府只能繼續輸血,給予企業補貼。使得‘僵尸企業’陷入了‘死不了、活不好’的怪圈”。理由似乎也很充分。不過據我所知,這幾年經濟緩速、結構調整,不要說國企,私企外企日子難過的多老了,破產倒閉的有之,維持掙扎、不死不活的更有之。好像我們的各級政府,并不鼓勵日子難過的私企外企倒閉,退出市場,相反,官員們總在給他們打氣:“堅持就是勝利!”而眼下那些面臨產能滯銷考驗的大國企,是否維系生存都是在靠政府的“輸血”“補貼”?情況不能說沒有,但據國企同志們說,也并非都是事實。不過,倒是該問問:今天國企面臨著行業性的產能過剩局面,究竟是誰造成的?怪得了國企自身嗎?如果不是政府聽任市場擴張沖動瞎指揮,國企能面臨今天的困境嗎?這樣的惡果應該由誰“買單”?即便要調整,政府也不能甩手不管,只讓國企及廣大職工承擔責任呀!難道把國企搞成“僵尸”無過,處理“僵尸”倒有功了?打個比方,想當年“左”傾冒險主義錯誤領導致使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又轉而變成退卻中的逃跑主義,讓紅軍損失慘重,瀕臨滅絕之地,你能怪罪紅軍戰斗力不行,不讓脫離實際的中央錯誤領導承擔責任,反倒把紅軍當“僵尸”給解散了,讓紅軍將士們“下崗”?幸虧遵義會議不傻,做出了正確選擇。
所謂“僵尸”者,毫無生命價值也。今天我們的國企,有黨的領導,有那么多工人階級的血肉之軀命運相系,有億萬人民群眾的期盼和支持,即便遇到山崩地裂般的天大危難,能像“僵尸”一樣,毫無生命能力,毫無生存價值嗎?
站在不同的感情和立場上看問題,是有根本區別的。毛澤東說過,“如果把自己看作群眾的主人,看作高踞于‘下等人’頭上的貴族,那末,不管他們有多大的才能,也是群眾所不需要的”[1]。我們有些官員、學者和媒體自以為高高在上的“尊神”,麻木不仁地鼓吹:供給側改革的主要任務就是處理“僵尸企業”,要沖破阻力,把國企賣了,不要怕大批工人失業。他們的腦子里大概只有新自由主義私有化改革的藥方,沒有中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實際。《財經記者報道》公開發文,吹噓撒切爾夫人執政期間“英國私有化涉及了國內2/3的國企,經過一輪大刀闊斧的改革,英國經濟整體效率得到顯著提升”。且不論西方國企私有化結果并非成功,對中國來說,問題在于還要不要“制度自信”?如果說,國企是“僵尸”,變成“私企”就不是“僵尸”了嗎?如果變成私企就能搞好,國企自己為什么不能搞好?道理講不通嘛!我在位工作時期遇到過這樣的事,下面部門給我說,我們在黃山有個招待所,準備產權轉讓。我問為什么?答曰長期虧損,經營不下去,還說這事已給上面領導說過。我說,我不管上面怎么說,首先是這事該不該做。你經營不好,轉讓給地方,人家就能經營好嗎?如果人家愿意買,說明你這個賓館地處著名風景區,是有辦法搞好的。既然賣給人家就能搞好,你有什么理由搞不好?還是自己找原因,內部改革求生路,該換思路換思路,該換機制換機制,如果是人不行就換人!我還親自去調研,給他們擺優勢、查原因、出主意,統一大家思想,死了賣產權的心,一心一意干事業。后來聽說這個賓館改變面貌,辦得不錯了。
其實,國企要走出困境,有調整轉型、重組整合等多條路子,千萬不要輕易就給戴上“僵尸”的帽子,走出賣產權、退出市場的路子。歷史證明,以處理“僵尸”為名賣國企,不但會帶來大量失業的社會問題,而且一旦開了口子,好國企也會“被僵尸”,為私有化創造條件。試想,華為碰到這種情況會怎么辦?肯定不會說自己是“僵尸企業”,因為企業是大家的,大家都是股東,只會團結一致,艱苦奮斗,共渡難關。國企就更沒有理由說自己是“僵尸”了,如果國家有難,能說自己是“僵尸國家”嗎?
國企是全體人民的國企,是全體勞動者的國企,遇到困難不能不顧工人死活,一賣了之,相反,應該依靠工人階級力量,發揮主人翁積極性,同舟共濟,集智聚力,在結構調整中該轉向就主動轉,該組合就積極組,該干的活就拼命干,該受的苦就一起受,大家發奮圖強、共同努力去實現轉型升級目標。政府責無旁貸地也應該提供支持和幫助。這次在全國人大會議上,習總到黑龍江代表團講話,強調對國有企業發展,政府要“更多體現在支持、扶持、杠桿作用”,國有企業也要“借東風”,“激發內生動力”。這與那種對國企“甩包袱”似的“清僵尸”,顯然是不同的供給側改革思路。
道不同,國企命運就不同!
注釋:
[1]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1942年5月),《毛澤東選集》第3卷,第864頁,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
(作者是昆侖策研究院常務副院長、高級研究員;轉載請注明 來源:昆侖策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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