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題:重讀何新10年前的預言,恍然如夢!
【按語】何新談“供給側”問題:
2000年3月5日中國新聞社記者王涌對何新的采訪,發表至今已經10多年。
今日重讀——當日喧囂一時的新經濟已經無疾而終,國際金融危機已經多次發生,規模比何新當初預想的更大。中國的各項經濟指標已經位居世界第一。但是強國夢并未實現。失業、產能過剩等老問題更加嚴重——是失敗還是成功?
老何的文章,有一個特點,過多年重讀——仿佛仍然在說現在。例如文中重點談到產能過剩——當前的時髦名詞。何新文中說,解決生產過剩,可以有三種辦法:
“一是消極的辦法,即破壞自身的生產力。例如我們從小就知道的,30年代美國農業生產力過剩,就關閉農場,毀掉機器,殺死奶牛,把農產品、牛奶都丟到海里去。(以及60年代中國特色的“關停并轉”。)
二是積極的辦法,即開拓新市場,擴大市場容量,特別是拓展國際市場,西方工業化國家之所以一天不能放棄世界市場,正是由于國內的工業生產能力過剩所決定的(但由此可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通過某些經濟學家開給中國人的“以內需主導發展經濟”的藥方,乃是一帖毒藥)。
三是搞垮競爭利潤和市場的產業對手,從而保證實現對市場的壟斷和持久控制。”
經濟學家現在鼓吹“供給側改革”。
我問老何,究竟什么是“供給側”?怎么理解這個新概念?
老何說:這不是什么新概念。供給與需求,是西方自由主義經濟學的老概念。
對應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的概念,所謂“供給側”就是馬克思說的“生產力”,“需求側”就是市場。供給與需求結合,組成“經濟結構”,就是馬克思說的“資本主義生產關系”。
老何說:目前所談的解決產能過剩的所謂“供給側改革”,其實就是我文中說的第一種辦法。60年代整頓大躍進造成的盲目擴張的辦法是——“關停并轉”,對項目關一批,停一批,并一批,轉一批;現在再加一個“賣”字(農民賣地、國家賣產業)。沒有什么新鮮的。
但是,這一套“供給側改革”能夠解決復雜的當前問題嗎?不容樂觀。
老何說:我們偉大的經濟學家總是喜歡把簡單的事情說復雜,把明白的事情說成不明白的。
而我不是經濟學家,所以我愿意把復雜的事情簡單化——否則我這老朽、簡單、愚笨的腦袋就弄不明白。
據說市場是實現資源配置的最好手段。我就弄不明白,既然如此,市場上哪來這么多的空置房,以至必須讓政府操心,要幫助房地產商人賣房子了。既然市場是靈妙神奇看不見的手——那么哪來這么多過剩生產力?
關停并轉賣——淘汰企業很簡單。但我不明白的是,淘汰下來的人怎么處理,放任自流嗎?據說今年春節返鄉潮后,將有千萬回鄉客未來失業——依靠市場配置這些人力資源?配置得了嗎?這個問題我10年前不懂,現在就更加看不懂了。
遺憾的是,10年前談的問題,到今天仍然是問題,而且可能是更大的問題了,并未因為中國已經成為世界最大經濟體而自然解決。
嗨,國人天天樂談創新。談何容易?所羅門王爺說:太陽之下,似乎并無新事。
且把老何的這篇舊日的訪談再重新看看。
2000年:何新接受中新社記者王涌采訪
談“十年后的中國”
【原文發表于香港《廣角鏡》雜志 2000年4月--5月號】
一、十年后的中國
記者:在中國學術界,您充滿了爭議與傳奇色彩,一向有“異端”之稱,“斗士”之譽......目前您對中國的發展前景有何預測?
何新:我沒有你講的那么“傳奇”。關于國家前景,我想講兩句:1、如果中國能夠持續保持十年以上的社會穩定,那么在21世紀上半葉,從總體綜合國力講,中國將可以成為世界超級強國。2、但是,今后的十年對于中國也將是非常危險的十年。因為各種不可測的不安定的因素正在積蓄,很可能在某一天突然地匯聚而釋放出來。
記者:您的根據?
何新:關于第一點。改革開放的20多年來,已經把過去生產關系中不利于生產力發展的結構基本上都打破了,在這個進程中,中國最令西方發達國家感到害怕的一種資源(評:實際上也是一百多年前就誕生的“黃禍論”的根源)得到了解放。這就是中國所具有的數量巨大的廉價勞力這一資源―既包括體力勞力,也包括智力勞力……
事實上,西方所談的“中國威脅論”,最主要并不是指中國在軍事上會威脅誰,因為他們知道中國目前在軍事技術上和西方高科技的軍事力量還是不能匹敵的。他們最擔心的就是中國向外看……
二、中國威脅論的真實含義
記者:您提示了一種向外看的思路,但目前多數經濟學家所談的都是關于“內需拉動”的問題。
何新:近代資本主義...本質就是向外看主義,就是外貿立國主義。沒有對外貿易,沒有世界市場,就沒有近代資本主義的興起...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英吉利,都是以小國寡民而成為世界霸主。靠的是什么?是開拓世界市場而取得的金融和商業的支配力量。現今的人們忘記了這一段歷史,濫談什么中國的環境危機、資源危機、制度危機。
殊不知,這些危機的根源是經濟學中的一條重要規律:單純依靠內需市場解決不了工業化發展中的成本上升和資源短缺問題。看一下日本就知道了,日本在那樣一個小島上,聚集著二億人口,就人口密度、資源緊缺和土地稀少來講,比中國問題要嚴重得多,但日本仍然能成為世界先進強國。為什么?因為日本的市場在全世界。日本可以通過對外輸出……獲取高附加值的收益,就解決了那些問題。
西方現在發現中國也有人懂了這個道理。中國正在成為一個向外看的國家……現在中國已經一塊一塊地奪取了過去屬于日本、韓國和臺灣等國家和地區的出口市場,這讓西方國家感到很害怕。因為這種外向型的經濟循環,將可以象滾雪球一樣,使得中國的資本規模越滾越大。西方所說的“中國威脅論”,實際主要就是指這一點。
三、香港面臨新的金融危機
記者:但您剛才說,今后十年也可能是中國不穩定因素萌生發作的十年,那么在您看來,這些不穩定因素主要是哪些呢?
何新:我覺得我們現在所面臨的最大危險,是指導改革的思路有問題,也就是發展戰略有問題。我們不能老是被西方的模式所誤導。換句話說,不能老是跟著美國人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給中國人設置和引導的路子走。那是一系列的圈套,走一步,陷一步!20年的中國改革,有經驗有教訓,但是經驗和教訓都反復證明著這一點(東南亞國家的遭遇也證明了這一點)。舉一個例子,我預測在今年(何新重復強調了一下“今年”),香港很可能再度發生金融危機。在上次金融危機前香港在英資帶動下大炒紅籌股和房地產業,這次換了一個新的虛擬的概念性的產品―“網絡”―所謂的科技股,又在大炒特炒。許多人以為,高科技股就是高科技,這完全是誤解。
我們知道,股票市場的運作方式是:莊家把一個概念做起來,注入資金,把它的股值炒高,散戶們一看這個股值增長的速度非常快,為了追利就紛紛跟入,但當股值高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作莊的大資本獲利回吐,逐步拋盤作空,股值就下跌。最終,那些跟它的散戶們就象退潮后被晾在沙灘上的魚那樣,握著貶得一錢不值的股票無奈地等待下一次漲潮。如果莊家是外來的,如果賺到的資金被大規模地卷出香港,這就是金融危機。現在是美資、日資、英資又在香港做市,把網絡概念股炒高,這和1997年金融危機爆發前炒紅籌股、房地產概念股情況相似,不過炒作題材變了一下。
香港現在實體經濟并未恢復景氣,目前股市的景氣完全是虛假的,實體產業的股票沒有長,只有這些概念股在瘋長。為什么炒家專做概念股,而不做實業股票?因為實業“盤子”大,莊家做不動,而這些新概念股“盤子”較小,便于炒作。所以,香港今年有再度爆發金融危機的危險,我預測,9月11月最晚不超過明年春節,情況就見分曉.
這種資金轉移將有利于美英日諸國釋放和轉移本國市場上的股市泡沫。這背后確實是一種國際資本金融策略的運用,……股市在本質上是大戶用來“圈錢”的一種資本運作方式,誰的資本大,誰就有本事在股市上圈大錢。金融風險,究竟是來自哪里呢?來自西方金融資本勢力(包括對沖基金等)。沒有外部插手,一國內部的金融動蕩,始終只是內部資本的再分配,對國家構不成大風險(這幾年中國國內金融體系不斷發生潰爛,但始終未爆發金融危機,原因在此)。但一旦有外部金融資本從中運作,性質就將完全不同……
自90年代以來,世界經濟中一個引人觸目的新現實就是玩金融把戲的美英經濟地位上升,而靠傳統制造業的日、德、法、意地位下降。
這個事實表明,金融突擊和掠取已經成為當代資本集聚的新形態和主要形態。金融競爭超過了工業競爭和商業競爭,這也是美國鼓吹的所謂“知識經濟”的真正涵義。在國際金融中占據壟斷地位的美國才有資格談什么“知識經濟”,沒有巨額金融資本作后盾,作為發展中國家,我不知道我們有什么資格發展什么“知識經濟”。
中國幾億農民,兩億工人,數千萬下崗人員,可以靠“知識經濟”養活嗎?
四、中國發展需要正確的理念
記者:現在不少專家、學者都在不同的層面討論中國發展面臨的幾大問題,比如中國人口及資源問題、城市化問題、地區發展不平衡問題等,還有國有企業問題。您現在最擔心的是什么?
何新:對國內經濟問題我一直在作研究,但是現在,我有些話還是不想說,不想說破,不想說透
我認為,國有企業垮掉不是機制問題,根本是由于指導政策的失誤。如果指導概念有問題,那么所有的有利因素都會變成不利因素;如果指導理念正確,再不利的條件也能走出來。
現在我擔心的是,指導我們經濟改革的經濟理念有大問題。我許多年來一直在批評這一套經濟理念,但是我很孤立,我只能是自說自話。沒辦法。
如果我們有一套正確的理念的話,那么一切不利因素都是次要的。人們老講中國物質上的一些不利因素,但那些物質不利因素不會比日本嚴重吧!日本的國土面積是中國的1/20,人口是中國的1/6,人家那么狹小的國土,那么貧乏的資源,能夠養活那么多人,中國為什么做不到?是理念的問題,不是物質的問題。什么國有企業除了破產沒有出路啊,都是胡說八道!
五、社會動亂的導火索
記者:那么您認為目前國家面臨的首要的問題究竟是什么?
何新:當前中國最大問題,是國民經濟陷入了歷史上持續時間最長的經濟蕭條。連續27個月的社會消費指數的持續下跌,眾多國有企業大面積地陷入破產和崩潰邊緣,這兩個情況在任何國家都是紅燈。
目前的失業情況,無論是絕對數字還是占人口比例以及上升速度,都可稱作全世界之最(可上吉尼斯記錄)。這些情況,表明國家已陷入深刻的經濟危機。
可怕的是,目前存在有那樣多面臨著破產的國企。這些破產企業正在拋出大量的失業人口,即所謂下崗工人。而這些失業、無業人口已經成為社會中巨大的不穩定因素。另外,不僅工人下崗的問題,由于城市中就業機會日漸狹小,使得農村當中想進入城市尋找機會的過剩勞動力,也失去了轉移就業的機會,這也是非常危險的一種現實。
你看香港報紙,香港失業率只要上升千分之一個點,香港輿論就會大吵大鬧,指責zf無能。但我們國內現在失業問題已如此嚴重,人們竟麻木不仁,海外則喝彩叫好,講改革成功了,改得好。真是荒唐之極!
我曾經研究中國秦漢以下兩千年的中國歷史...結論是,除了外族入侵,基本上中國發生天下大亂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土地兼并導致大量農民失去土地,無業可就,成為流民,從而揭竿而起。
現在人們似乎忘記了歷史。目前中國的社會失業問題嚴重到已接近可怕的程度。無數青年人失去了機會,鋌而走險……
這個失業問題,將是今后十年當中最困擾國家的問題,也是會直接導致動亂的問題。這個問題的存在使得一切樂觀的經濟統計沒有意義了。
什么我們的增長率多少,哪些企業已經脫困了,等等。你可以列出很多很多數字,也可以提供很多讓人很樂觀的情況,而且你可以講很多大中小城市基本設施都改善了,高樓大廈,高速公路修建起來了,這些情況都是事實。但是,只要這個失業問題得不到解決,而且如果在今后十年當中問題甚至越來越大的話,那么,中國一定會走向動亂。
從歷史看,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并不一定是同步保持的。伊朗1979年發生霍梅尼革命,當時伊朗經濟年增長率超過10%,是伊斯蘭地區經濟現代化最快的國家之一。印尼近年發生動亂、政變,而印尼前些年經濟發展位居亞洲四小虎之首。
法國有一個研究法國革命的著名歷史學家馬迪厄,寫了一本《法國革命史》,他這本書的第一頁就講,“這次革命不是發生在一個貧窮的國度,而是發生在一個富裕的國度。不是發生在大饑荒中,而是整個國家在欣欣向榮”。那么是什么東西使這次革命發生呢?他認為是由于社會結構失衡、兩極分化與階級斗爭。
所以,我認為就業問題和失業數字是當前最重要的社會指標,其它數字沒有意義,什么多少企業脫困了等等,盡管吹。但社會愈來愈亂,愈來愈不穩定,有目共睹。
在全世界,都把失業率下降與社會就業率上升,看作決定經濟景氣的重要數字。奇怪的是,這個數字在中國居然不被列于統計。你看國家統計局發給我們兩會的這些年報,什么數字都有,就是沒有這個失業率的數字。你說奇怪不奇怪?這叫實事求是嗎?
六、危險的投資體制
記者:您認為問題出在哪里?您本人有何對策嗎?
何新:簡單說我們的投資體制發生了問題。
最近十年來,我們的投資體制發生了變化,特別是股票市場的興起,股票市場成為了一個吞噬金錢的機器,本可以用在社會有效領域投資的資本,通過股市轉到了少數擁有巨額資本的金融機構或個人手里,股票市場造成了貧富分配的極其不均。
在股票市場起作用的規律就是大資本吃小資本,那些掌握巨額金融資產的人,因為在實業領域里投資得不到很高回報,都轉到股市里來炒錢。他們賺取的資金,一部分錢退出投資轉入消費,大部分錢仍然用來放在股市中滾,用錢去釣錢,釣窮人散戶們的錢,來的錢又不用在實業領域興業投資。
結果國內資金市場上出現了“貨幣荒”,也就是通貨緊縮,錢愈來愈少。哪里去了?被股市大戶們象釣魚一樣釣走了。股市是一種虛擬經濟,是比一切泡沫都大的泡沫,它愈繁興,實體經濟就愈萎縮,這就是目前國內經濟的現實。(陸:術語叫“擠出效應”)
近幾年來,社會上用于社會實業投資的資本數額越來越少,國家財政的錢也越來越少,國家不得不大量地增發國債。當前,中國經濟的根本問題出在投資結構和投資體制的這種變化上。
七、稅制改革不成功
記者:除了投資體制的問題,您認為不利于經濟發展的問題還有哪些?
何新:還有稅收體制的不良。我們的這個稅制改革,我認為是失敗了,建立了一個模仿西方復雜稅制的系統。
現實中的情況是,任何一家企業,如果真按國家規定的納稅額度納稅,全都要賠錢關門。各種名目的雜稅加在一起,總計是將近30%甚至40%的高稅率,再加上10%貸款年息,這就意味著,一個企業全部收入的接近一半要用來納稅付息。
現在哪個企業投資一百塊錢,可以掙回這么多錢?目前最好的情況,實業投資的利潤回報率約10%,也就是投100元能掙到10塊錢(這是極好的、極少的情況)。而按那個復雜的稅率納稅,每收入100元,稅要交3040元,再加上銀行的利率,企業不賠錢關門才怪。
據我調查和觀察,我敢說全中國幾乎所有的私企都有逃稅。不逃稅它沒法生存啊!
但國企逃稅比較難,為什么?國企逃稅,錢落不到領導人自己身上,而被查出來他就得坐牢。他敢嗎?所以重稅負必然主要落在國企的肩上。國企能不垮臺嗎?
現在看來,推薦照美式西方稅制模式來改稅,這也是搞垮中國企業的一計。
還有一個大怪事,就是百業皆有稅,只有炒股發大財的幾乎無稅。怪不怪?
那些股市大莊家,一潮卷過,幾百萬、幾千萬地撈錢,可幾乎不用納稅(印花稅微乎其微),連所得稅都不交。否則,這幾年股市哪會冒出來這么多腰資巨億的豪富?
本來中國的稅收應根據中國作為發展中國家的國情,建立有中國特色的以低稅收鼓勵投資發展的體制,但我們丟掉自己原有的低稅體系,盲目跟著西方的所謂“規范”制度跑,以重稅壓得公私企業都抬不起頭來。
再談現在熱門的社會保障體系問題。本來中國有一個廉價的社會保障體系,是一個有中國特色的體系,就是以國有企業為主干的那個體系。但它一直受到學了西方模式的經濟學家的攻擊,說我們這個體系不好,為什么企業要管養老?管醫療?管傷病保險?管幼兒托兒?太不現代,太不合于“現代企業制度”,必須要打破重新搞,結果企業被搞垮了。但你那個新的社會保障體系,怎么搞得起啊?算過帳沒有?一個失業工人假設每個月發200元,一千萬失業工人每月就需要20億元,一年就要240億。國家有這個財力嗎?每年撥幾百億養下崗失業人員?還有每年成長起來需要得到就業機會的青年人呢?
怎么辦?也養起來?行得通嗎?真是開玩笑!
現在國企、地方企業、民營企業的下崗、失業、無業人員加在一起,又何止一千萬人!
說實話,連美國也沒有搞西歐那種保障體系,它的國家財政也負擔不起,中國怎么可能模仿美國、西方的企業和社會福利制度呢?這條路根本走不通嘛!天方夜談嘛!每年撥幾十個億來搞社會保障,在中國國情下,那是如水沃沙,杯水車薪。
如果現在調整發展戰略的話,也許還來得及。最近有人編了一本書,把我與那些主流經濟學家搞在一起,稱作是什么“智囊”。其實我不配,那些人不會喜歡我,認為我不懂他們那一套經濟理論,我也真不懂。我是個笨人,我無論如何想不明白,例如“破產”如何能夠救中國?我在經濟學上只相信馬克思的《資本論》。如果我不研究《資本論》,不可能在1990年提出生產過剩理論。按薩繆爾森的觀點,生產過剩早已是過時的概念,在現代資本主義早就不存在了,他說這個問題,西方已經解決,現在人們都知道,他是在吹牛。現在全球經濟仍為生產過剩的經濟危機所困擾著!
薩繆爾森那一套學問,那一套誘導別國搞“休克”的經濟學,我就是聽不懂!然而他的書是當今中國經濟學的《圣經》,是當今時代的顯學,是指導改革的“智囊”。以這種讓人亡國破家的學問來為政策領路,國家不陷入危機才怪呢!
八、第一位問題是擴大就業
記者:我在采訪中,有學者對我說,腐敗已經成為中國今后改革的巨大阻礙,比經濟改革更重要,您怎么看?
何新:治國者若照這個方子辦,明天中國就該天下大亂。有一個怪事,你說臺灣腐敗不腐敗?黑金政治,臭名昭著,可在臺灣怎么就沒有學者煽這一套呢?還有南美、南亞,比中國政治腐敗得多,怎么就沒有人煽這一套呢?
腐敗的本質是一個資源和財富的社會分配問題(破壞了規則)。而分配的失衡,源于當前中國經濟基礎和經濟制度的離析和失調,根本原因出在經濟基礎和制度上。
但有人總想把當前的社會問題引到政治層面上,目的無非是改變中國政治制度,如果現在把腐敗問題作為第一要解決的政治問題的話,那么中國現在應該再搞一次文化大革命,或者武化大革命。發動農民起義,殺光貪官污吏,那才過癮。但是,這是幼稚,還是要自殺?
記者:當前在國內經濟中,重復投資、生產過剩已成為人們的共識,這個問題是您1990年向zf指出的。但是,您認為國家當前應當如何面對和解決生產過剩的問題呢?
何新:解決生產過剩,有三種辦法:
一是消極的辦法,即破壞自身的生產力。例如我們從小就知道的,30年代美國農業生產力過剩,就關閉農場,毀掉機器,殺死奶牛,把農產品、牛奶都丟到海里去。
二是積極的辦法,即開拓新市場,擴大市場容量,特別是拓展國際市場,西方工業化國家之所以一天不能放棄世界市場,正是由于國內的工業生產能力過剩所決定的(但由此可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通過某些經濟學家開給中國人的“以內需主導發展經濟”的藥方,乃是一帖毒藥)。
三是搞垮競爭利潤和市場的產業對手,從而保證實現對市場的壟斷和持久控制。
從這個觀點看,前蘇聯和東歐傳統工業基礎的崩潰,恰恰為美國及西方工業在這些地區的拓展提供了巨大的新市場機會。可以說,薩克斯的休克療法,即自殺性的經濟改革,幫助西方產業打挎了其在前蘇聯和東歐地區的產業對手。而且由于前蘇聯和東歐工業也曾占有亞非拉第三世界地區的廣大市場,因此蘇歐國家工業的休克性崩潰,也意味著這些第三世界市場向西方工業的轉移。可以說,正是“休克療法”幫助美國和西方摧毀了蘇聯和東歐的產業競爭對手,這才是布什所謂“冷戰勝利使美國獲得和平紅利”的真正涵義。
令我感到困惑的是,中國在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已拒絕了美國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一再推薦和鼓勵我們試驗的“休克療法”,從而取得經濟改革的巨大成功。但在近年來,我們卻重新以各種絞殺性的經濟政策,我愛你迫打壓我國國有工業的內外生存空間,從而我愛你迫其破產,以此作為解決“生產過剩”的藥方,這實際是變相地重新走上“休克療法”的前車之覆轍。
記者:那么您認為當前國家的首要問題是什么?
何新 :我已經說過了。中國當前首要亟待解決的問題就是恢復國有企業的生機和擴大就業問題。殺貪官不難,解決就業難!
就業問題是國家經濟狀況是否良好的第一位指標,這個指標的含義超過其它的一切指標。當前國家應該掃除一切不利于擴大就業的障礙,應該千方百計打開擴大就業之門。
鄧小平說發展是硬道理,我體會,發展不能只看增長的百分比,經濟發展社會就業率一定會提高。從1980——1995年的15年中,中國經濟持續高增長,反映在社會就業上,是社會就業率的快速普遍的提高。而目前則是百業不振,到處在裁減人員,人心惶惶,怎么能讓人相信經濟在增長?
如果就業率高了,失業問題得到解決,那么其它問題都可以放后一步解決,長一點解決,短一點解決都不成問題。如果就業問題不解決,我們可以說是隨時坐在火山口上的,我們不能預測,哪一天星星之火會形成燎原之勢。因為好多人現在沒飯吃,據我了解,有的地方下崗工人每年只給他發200300元工資,怎么活呀?有人說還有許多就業機會,有活沒人干,我不信,中國并不都是上海、北京,很多地方真的是沒有就業機會。
記者:如果反過來,為了解決就業問題,回到舊的計劃體制下,讓大家都有飯吃,都不失業,這自然解決了您所說的對當前中國來講第一位的就業問題,但您不認為就是一種倒退嗎?
何新:第一、可以肯定,我們不可能回到由國家統配一切的舊的中央計劃體制。第二、計劃調配資源包括安排勞動力,在某些情況下,并不失為一種經濟選擇,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西方國家在形勢緊急時一樣會搞計劃安排。舉個例子,二戰后,德國和日本失業非常多,就是采取計劃安排的辦法;研究一下戰后1945年1950年這段時間,日本和德國擺脫經濟危機的辦法,當時它們也面臨著大規模失業的問題,對此是可以借鑒的。
實際上30年代大蕭條中,凱恩斯的zf搞工程辦法,也是一種用財政手段對經濟實施計劃調節的辦法。理想的經濟體制絕不是無zf參與的自由市場體制。我始終認為適合中國國情的經濟體制是用zf計劃指導與市場調節相結合的經濟體制。類似于戰后德國的“社會市場經濟。”絕不能搞亞當.斯密的那一套無zf自由市場經濟。實際上,西方自己也并不是。
眼前的例子是,1997年香港金融危機時,香港zf入市干預,美國格林斯潘出來大吵大鬧,指責港府破壞了自由主義的經濟原則。但幾個月后,對沖基金遭遇危機,格林斯潘馬上調動聯儲的資金入市干預救市。這位美國財一點不怕自己抽自己嘴巴。
現在美國股票高熱,格林斯潘已經七次調整國家利率以干預股市。他為什么不放任股市自由競爭、自由增長啊?這不是國家的行政干預嗎?
我認為把計劃體制當作一種過時的落后的體制,似乎市場體制就比計劃體制優越,這本身就是一種誤導。在什么情況下要用市場體制,在什么情況下要采用計劃調節,這要根據實際情況,并不存在一個先天優越的體制,背離它就叫倒退……
九、抑制畸形繁榮的股市
記者:那在目前的情況下,您認為我們應首先注意或改善的是什么呢?
何新 :首先投資問題上要注意抑制股市的畸形發展。很多人問我今年股市會不會好,我說,股市在兩種情況下會好:
一種是經濟情況非常好,企業不斷產生利潤的情況下,資金充裕,流入股市,股市會好;還一種是經濟情況非常不好的情況下,人們找不到好的投資方式,熱錢入市,股市也會畸形的好。因為作別的投資,錢一投進去就沒了,那么只有在股市能賺到大錢,所以大家都把錢弄到股市里去,現在中國就是這么個情況。
今年股市也許還會好,因為其他行業百業不興嘛。
但是國家要注意,如果在經濟整體情況不好時,股市畸形地好,對一個國家的經濟來說,股市就像抽鴉片一樣,會把一個人的身體越抽越干。比如我現在身體整體情況都不好,我肚子很餓,但我找不到食品,那么讓我服用鴉片,打嗎啡,我會感覺肚子不餓,被麻醉了。但是,我身體的內耗會越來越嚴重,最終會死掉的。我認為在整體經濟不良情況下股市經濟的畸形繁榮,對一個國家來說,就是一種鴉片,現在在美國,在香港,在中國,畸形的股市都是鴉片。
記者:為什么在美國也是鴉片?
何新:這個問題講起來話就太長。美國近年的繁榮,得益于別國的倒霉。亞洲金融危機以后,亞洲地區約七千億美元進入美國;在歐洲統一貨幣過程中,78萬億美金為規避歐洲金融風險也流入美國;蘇聯東歐垮臺后,數萬億美金由前蘇聯、東歐流入美國。這么巨大的凈資本流入,美國經濟能不繁榮嗎?
美國吃別人,花別人,害別人,整別人,當然經濟好。但是請想一想,格林斯潘那老頭子怕什么?為什么每次美國股市一爆升他就出來加息,潑冷水?他怕什么?為什么怕?實際上,美國的繁榮也是一團虛火,特別是全球的經濟情況近年持續不好。自90年代以來,全球經濟一直深陷于衰退和危機中,現在更有危機日深之勢,搞不好是要發生戰爭的。
記者:那您是反對國家在經濟中通過股市這種方式運作資本了?
何新:我不反對,問題在于指導的理念。股票市場是調節投資的一種形式,但它不是唯一的形式,也不是一種高級的和進步的形式。在中國今日的國情下,放任股市自由發展只有百害而無一利。
國家應該用哪種手段調控經濟?計劃經濟,市場經濟和股票市場之間是一個什么關系,本來是應經過認真研究,審慎地作出評估以后,再來設計和進行。但我們現在是,一味模仿西方特別是美國的模式,表面上全盤照搬,實際上學的是皮毛。
在與“國際接軌”的口號下,我們把過去行之有效的調節手段全拋棄了,只因為有經濟學家說股市是資源配置的最優方式而我反對的就是這種理論。股票可以是一種手段,但不是唯一手段。采用什么方式配置資源,要根據一個國家目前的總體經濟形勢去作出實事求是的評估。
記者:您既然反對把股市當成調節投資的唯一手段,那您認為,我們應把股市和什么別的手段去并列運用呢?
何新:這幾年國家根據現實情況,在政策中已不斷加強了以財政手段配制資源的作用,方向是對的,但調節力度還可以加大。在這后面還應加上一個理性的計劃的原則,就是陳云常講的“量力而行”,“有計劃、按比例”。國家應當警惕,現在財政資金的來源正在日漸困竭.
十、中國應當制訂自己的全球戰略
記者:今年一月份,四次由中國zf親自主持或支持的關于企業對企業的電子商務大會在北京召開....那我們在西部開發上是不是可以直接向網絡經濟發展呢?
何新:我認為我們在網絡經濟上早晚有一天會發現又在上美國人一當。
在網絡上,美國的整體戰略早已設計出來了,那是精心設計的一套謀略。我們對這個問題,現在還沒吃大虧,所以還看不透。英國和美國鬼子太壞了,他們對世界經濟,對世界全球化的進程,是有一套完整的經濟、政治戰略設想的。這種戰略設想他們已經設計、實施了兩百年了,而且基本的方針一直沒有變。
20世紀俄國革命、中國革命挫敗了他們的全球戰略,殖民地國家的獨立運動和第三世界國家的興起挫敗了英美全球化的進程。同時為爭奪世界市場,發達國家之間發生了激烈的爭斗,這就是兩次世界大戰。
在這兩次沖突中,發達國家受損傷,而殖民地國家趁機獨立,參與了全球工業化的進程,這是讓英美很頭痛的事情。從19451985年,頭痛了40年。
英美全球化的本意,就是要搞全球殖民主義化,通過全球國際分工,讓英美成為資本和技術的供給國,然后把其它國家有的變成外圍的依附型工業國家,有的變成農業國家,有的把它作為只保存原始資源的國家棄置掉。就像美國對待印第安人的保留地那樣,把他們隔絕起來,扔在蠻荒地帶,讓他們同化在原始的生存環境里,永遠不要發展和進步,變成大自然的一部分。中心地區達到最高的發展,那些落后邊緣區域則作為富人們打打獵、散散心的生態旅游地。
但是這個藍圖在20世紀被民族革命運動給打斷了。承受著社會主義運動在20世紀末的失敗,英美現在想把這個藍圖重新實施起來,于是發生了科索沃戰爭。科索沃戰爭的一個口號就是人權高于主權,價值沖突高過主權沖突。英美提出了“新干涉主義”,他們的理論實際上是一種新的殖民主義理論。
20世紀30年代,西方有戰略家,例如指導希特勒發動世界大戰的一個基本理論是生存空間的理論。中國人對這些東西研究的太少,所以許多人都不知道,這里的含義實際是經濟含義,是爭奪世界經濟資源和市場的含義。希特勒并不是瘋子。
日本為什么不認為它對中國的侵略是錯的?它說我是代表黃種人向白種人爭生存空間,他也有自己一套國家戰略,有為他的侵略提供支持的理論。中國人現在應該結合全球市場的開拓研究中國的國際生存空間這個問題。
中國初步的工業化已經完成了,目前,中國的經濟結構發展不平衡。在某些領域,中國的發展進步已經很快,中國已具有在世界上爭一個強國地位的潛在實力,但是中國現在缺少一套全球戰略。如果有了正確的戰略,分步實施,中國將可以在50年內成長為一個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發達國家。在世界歷史上,一個新興國家興起的同時,往往意味著前一時代占主導地位國家的沒落,世界市場空間是有限的,這就是美國某些戰略家拼命要抑制中國的原因。所以,未來中國要發展,面臨的國際關系和斗爭是異常復雜嚴峻的。
十一、警惕網絡殖民
記者:您對網絡經濟的發展并不看好,是這樣嗎?
何新:網絡是一種新興的工具,非常有意思。它也是一種很好的新技術概念,非常有潛力。但是,它是技術工具,不是經濟。把它說成是什么新興的“知識經濟”,這就是欺人之談,騙人的。
何新對近日股匯雙災的意見:
表面是技術(熔斷機制)問題,深層不排除根本就是高人設計,幫助金融大鱷莊家做空洗錢的。股匯雙市當前是國際金融資本在中國套利以及實現財富大轉移一一實際是洗劫的最佳手段。可嘆中國竟然無人知覺,任人宰割。金融掠取背后是欲加速中國已經到來的嚴重經濟危機,并促發一系列社會政治問題。我的那個15年前的訪談仿佛是預言。而所謂供給側云云文不對題。
“根據蒙代爾的“不可能三角”理論,一個國家不可能同時實現資本流動自由,貨幣政策的獨立性和匯率的穩定性。中國現在匯率不穩就是一個具體表現。中國的大麻煩在后面呢。”
放人民幣進國際貨幣基金籃子以及促其快速國際化的真正奧秘,就在蒙代爾定律里。
作為一個愚蠢透頂、堅定不移、死不改悔的陰謀論者,我深信,這一切都是“兄弟”們精心設計的。已經籌劃多年了。
何新對股災及經濟形勢的10點看法
(2015 年 8 月 28 日 0
答:您所問的問題十分復雜,一言難盡。
而且我現在仍然是病身,腦力、表達力較之過去都已嚴重衰退。
雖然對近年的內外形勢仍然看得很清楚,但是已經力不從心,無力深入研究。
只能簡單說幾點以下私見,僅供參考:
1、近一年來內外經濟及金融形勢極其復雜嚴峻。但是國際大局從根本上看仍然決定于中國。
然而,中國金融形勢和全面經濟形勢目前都不樂觀。
我個人認為,以維持 GDP 保 7 保 8為目標的所謂“穩增長”,是舍本求未、務虛名不務實效之舉。統計局所列報的各種GDP指數,真實可靠者有限。問題在于層層上報都有水分,根本擠不干凈。
[關于GDP問題我順便說點個人看法。我認為GDP不能作為判斷經濟的主要指標,至少并非唯一的指標。GDP是西方現代經濟學一個奇妙的發明,它以抽象的數字指標概念取代了國民經濟發展的實物指標概念。在GDP指標中,虛擬經濟的服務業收入占據巨大空間。自90年代GDP這個指標在國際通行后,許多發展中國家經濟虛擬化,工業化運動就被遏止了。而實際上,GDP并不是衡量國家先進落后的可信指標。世界上GDP以及人均GDP高的國家未必是強國,GDP以及人均GDP低的國家也未必是弱國。我認為,讓人迷信GDP的西方經濟學本身就是在蠱惑人心。它讓人們迷戀于一些抽象的數字,迷戀于虛擬經濟,而忽略了關系國計民生的真實的經濟物質實體。]
2、國內經濟形勢的下行趨勢自去年以來一直在持續。對此形勢,我認為經濟領導高層有誤判。所以年初有人高唱股市紅盤是什么大牛(所謂“改革牛”)。人民網居然發表官方評論稱 5000點只是牛市開始,現在這些話已經成為網民取笑的笑談。
3、自 6月以來,相繼發生一系列嚴重的股災,動輒千股跌停,千股停牌,蔚為世界股史之奇觀。
8 月 24 日,A 股單日跌幅超過 9%,創 1996 年以來之最。收盤后掛鉤 A 股的 A50股指跌幅繼續擴大到 15%,連帶影響全球發生一系列股災,紐約股市開盤暴跌5%以上,不得不啟動熔斷制度,以至封閉股指期貨及交易。
4、由于實體經濟近年不景氣,中國股市近幾年走勢也一直持續低迷。但是盡管如此,本來并不具備爆發大規模崩盤性股災的條件。而6、7、8的三個月中之所以連續發生如此嚴重的股災,我個人認為是由于金融領導部門對形勢誤判以及證監會的失職。
中國股市基本制度一直非常不健全。并不是什么合格的“資本巿場”,而是一個近乎公開的、由大莊家合法地游戲圈錢的大賭場。因之西方有評論稱中國特色的股市為Casino Capitalism——所謂“賭場資本主義”。
近兩年特別是今年以來,證監會以“加速金融改革”以及與國際接軌的名義,不合時宜地推出以股指期貨為中心的(其他包括融資、融券、分級基金等)一系列金融衍生品交易及刺激手段,為套利做空的國內外大莊家們,直接提供了有利于其大規模砸盤以及引爆股災的一系列便利工具。
5、而國內金融圈包括銀行高層也急功近利,加上有人出餿主意,想用拉高股市為手段,套出老百姓手中的巨額民間儲蓄,包括吸納養老保險金入市。
實際上,銀行本身近年早已成為在股市中圈錢的大莊家之一,靠在股市中做莊圈錢圖利。而金融高層對此卻一直睜眼閉眼甚至暗中縱容一一這是因為銀行本身內部有很多黑賬、爛賬和債務窟窿,亟需從股市中圈出錢來補窟窿。
所以上半年被急速吹大的虛幻牛市,本身就有銀行放水釣魚的重要因素。
6、當前在中國股市這所謂的“資本巿場”中,主要圈錢的大莊家基本是三股力量:
一是所謂“國家隊”,包括銀行、國有投資公司及基金以及部分國企,
二是國際金融資本(如高盛、大摩)及其代理人的基金或投行或公司,
三是大型民營資本集團、基金及公司。
此外就是作為被上述金融大鱷們宰殺獵取之對象的所謂“散戶”——即中小股民們(據說10 萬元以下的散戶資金占據股市資金的 70%)。
這四種力 量,在這一市場——賭場中激烈博弈。
[近聞有經濟學家建議:“個人應該退出炒股。炒股是有風險的,而且是專業的,沒有4個電腦屏放在那兒你都沒資格炒股,你得看這個指數、那個指數。”——這真是高明之論!散戶趕光,只留下機構在里邊玩兒,意味著中國股市70%資金退出,股市徹底崩盤,玩完。但是的確再也不會聽到小百姓的怨聲載道了!炒股不“自由”而需要“資格”,中國經濟學家一向具有既得利益集團代言人的鮮明屬性,此言論可見一斑。]
7、今年以來,由于具有中國特色的“股指期貨”之類金融衍生品的出現(股指期貨入市條件限定了小資金散戶股民無法進入),于是股市中有了專供莊家大規模洗劫散戶的有利工具。這是自6月以來股市連續被做空砸盤,引起萬千股民尸橫遍野、哀聲一片的重要原因。
我個人認為,國際金融資本通過其在金融系統和證監會的代理人物,對于中國金融市場深度插手,特別是通過某些“專家”代理人對中國資本市場的頂層設計施加影響力,設置了洗劫資金的一系列預留缺口和通道一一這種國際金融陰謀的確真實存在。
近幾年,因為我揭露了那個跨國金融精英及政治精英的結盟體“共濟會”的歷史存在,有人說何新是“陰謀論”的代表。
其實,怕別人講陰謀,就是因為有人要搞陰謀。“陰以謀之,陽以成之”,古有此論(《鬼谷子》)。
在 6月15日的股災爆發后,我曾對一些朋友說這個股災可能是人為制造的,背后有國際勢力插手。近期中國股市做空黑手被曝光與國際金融大鱷有關,包括神秘的“司度公司”以及全球最大對沖基金之一的英仕曼中國公司,可證實這種判斷——這并不是市場的自然波動而是一場跨國金融戰爭!
(注:司度(上海)貿易有限公司,兩大股東為國際知名對沖基金 CITADELGLOBAL TRADING S.AR.L 和中信證券的下屬公司中信聯創。 英仕曼集團Man Group,全球第二大對沖基金管理公司。)
我認為,今年中國股市的虛妄高潮以及一系列新制度的推出,以及被擇時引爆的一系列重大股災——這些事件背后都是經過某些內外利益集團人為的精心設計和推動的。
有網民曾經指出,6月以來重大股災發生的每一個日子,都巧合地與某一重大政治事件恰好相關。并且在6月14日即首次股崩發生的前一天,百度貼吧中竟然有神秘人士極其精準地對6月15日的股崩及此后大勢走向,做了詳細而精準的預報。我不相信這是出于神通,而認為是出于預謀和策劃。
制造股災能夠如此成功和精準的原因,就是由于利用股指期貨等一系列金融衍生工具,可以相當精準地定向砸盤和制造股災,大規模洗劫股民的財富(即圈錢)。而積極推動使得畸形的中國特色股指期貨等對沖工具得到證監會批準運行的,據說也與中信證券現在被抓的那批人有關。
也就是說,在中國目前極不完善的股票市場制度中,開放畸形股指期貨等金融衍生品交易,提供了讓國內外的大莊家套取暴利、制造大規模恐怖股災,便于其惡意做空的制度化工具(關于這個問題,可參考此前中央財大教授劉姝威等人討論股指期貨與股災關系的文章)。
8、近年來中國實體經濟長期不振,特別是在房地產投資已經不能作為重要的牟利工具后,許多國企和民企以及銀行等金融機構,都把股市作為快速套利圈錢的最主要工具。
近年來中國實體經濟很不景氣。這一點,無論統計局提供的各種增長數字多么樂觀,都不可輕信,以免自我麻醉。
當前的實際情況是,實體經濟萎靡不振。這一點特別從微觀層面看更是明顯的一一我近年來遇到的做制造業和流通業的企業家,幾乎沒有幾個人說他們的實體企業還賺錢。極少數賺錢的,在扣除各種成本稅費后年純利潤率能高于銀行年利息的,也是寥寥無幾。
另外從上海、北京的大型超市貨架看,商品的種類數量、人氣以及實際銷售額,比之前些年明顯下降。各地大型超市及實業、商業實體破產、倒閉的消息也間有所聞。
在房地產業近年持續衰退,各地土地財政收入急劇萎縮的背景下,最近財長樓繼偉說國家財稅收入已經大幅減少——這是毫不奇怪的!這正是國內經濟衰退的必然表現。
這種財稅收入的衰減,比所謂 GDP 的虛幻增長數字要遠為可信得多。
9、中國金融形勢當前風險極大。因為除了以上所說之外,隨著三個月來系列股市危機的爆發,還有隱伏著而可能在未來被引爆的三大險情:
第一、是近期以來資本和外匯的外流情況極其嚴重和快速。僅 8 月 26、27日兩天,日流出量就高達 400——500億美元(參考所附的附錄文件)。
如果照此速度發展,則中國目前的 3.5萬億美元外匯儲備將在不足百日內流光。這個后果極其嚴重!
外匯儲備不僅是中國目前傲視世界的主要經濟資本,實際也是維系人民幣幣值的金融擔保物之一。
一旦外匯儲備消耗殆盡,則人民幣匯率必將崩盤,而人民幣幣值將一瀉千丈,由此引發的金融危機及其所導致的社會后果,也將不堪設想。
必須指出,當前的資本快速外流現象,這與近數月以來的股災爆發是有直接的、密切的連帶關系的——內外金融巨鱷們在股市大規模圈錢后,必然會設法向外轉移資金。他們利用股市圈錢,然后利用地下金融配合而大規模地洗錢出境。
第二、是龐大的地方政府債務,可能對銀行形成巨大的壞賬壓力。
第三、是各種商業理財基金,他們近年為從民間集資而發放的各種高利息理財產品,數量相當龐大。許多這類基金進入股市后已被套牢。如果大量即期違約,則將引發嚴重的問題。
10、應當說明,近年實體經濟不景氣固然有多種復雜因素,但是其中一個最重要因素,是人力資本的價格過快上漲。而拉動人力資本價格上漲的主要因素,是通貨膨脹及百姓生活必須品要素的價格快速上漲(包括房租、水電、交通等)。
一直以來,統計局所發布的低通脹數據,也很難輕信。統計局的價格數字,綜合了大量非生活必需品的價格下降指數,因此中和了通貨膨脹指數。這對于進行社會宣傳也許有用,但卻會麻痹決策者,以為居民基本生活費的物價一直很平穩,經濟形勢依舊大好。
其實,如果專門對居民日常食品、必要消費品以及各地房租、水電、交通的價格上漲指數做專類統計,恐怕就會發現,近幾年來中國的上述生活物價之上漲幅度,很可能已經是國際領先的。
消費品物價上漲與通貨膨脹不完全是一回事。消費品物價過快上漲直接拉動企業工資成本上升,這也是東南沿海地區近年發生用工荒和企業外遷的重要原因。勞動力成本過快上漲,這當然也極不利于中國制造品的國際競爭力。
而近年消費品物價快速上漲,既有通貨膨脹的貨幣原因,也與實體經濟衰退、虛擬經濟的過快發展以及金融市場的不穩定性有密切關系。
實際上中國以及國際上當前的真實物價形態是,多種生產資料要素(包括石油、礦產品、有色金屬、大型設備)價格急劇下跌一一反映的是全球經濟不景氣,實體產業衰退。
而一些生活必需品的價格則在不斷上漲,這也是反映經濟不景氣。由于消費品的生產企業利潤薄、經濟風險大,許多中小企業已經紛紛破產關門,生產廠家大量減少,從而導致消費品物價快速上漲。
例如市場上的豬肉價格,近三個月來,零售價已經由每斤 7——8 元上升到 12 一一 14 元。幾乎翻了近一倍。
近幾年官方所提出的“騰籠換鳥”,“產業升級”口號,也許主觀設想很好,但是卻忽視了中國人口多、就業形勢嚴峻的實際國情。
近年來粵、閩、浙、蘇沿海地區的實體經濟衰退極其明顯。而這些地區的基礎產業曾經吸納了中部、西部地區大量的農村人口獲得就業,并通過他們為這些落后地區提供了大量的消費資金。
現在某些地區執政者的驅鳥空籠之舉,不僅導致本地經濟衰退,鳥去籠空,而且使一些外資企業轉移到東南亞、印度等地區,培養對中國出口市場的國際競爭力量,為淵驅魚,為叢驅雀。
在當前中國的農村鄉鎮地區,中青年失業、無業情況極為嚴重,這也是中國基層社會不穩定、犯罪率高的重要原因。
最后指出一點:
多年來,中國經濟改革的頂層設計一直被西方自 80年代植入的新自由主義泛市場經濟學派所誤導。
這個學派堪稱之為一種“偽經濟學”。之所以稱其為偽,是因為這種經濟學除了大唱改革高調,空談市場理想觀念以外,永遠不會正面面對上述那些實際存在的經濟問題。他們自詡是所謂“制度經濟學”——專門在經濟制度、模式,特別是反對政府干預,鼓吹泛市場化和私有化這“二化”問題上大做文章。似乎中國只要“二化”,眼前的一切經濟問題就會自然解決。其實這是欺人之談!
在最近三個月來震撼全世界的中國股災爆發后,泛市場教徒聲稱這些問題的發生——都是由于改革不徹底,即泛市場化、私有化還不夠徹底造成的。
在其誤導下,一些領導部門很少面對和著手研究解決那些關系國計民生的實際、具體、迫切的現實經濟問題——例如通脹問題、擴大就業問題、股市制度的改革問題等等,特別是如何維護中國國家的金融安全問題。人們心目中所關注的似乎只是七上八下的抽象GDP 數字。
有人詭稱當前物價指數并不高,城鄉失業率并不高,甚至認為,已經震撼全世界的中國股災,并不是市場災難,而是市場的正常波動。中國股市中內外金融大鱷橫行無忌、渾水摸魚的掠奪性圈錢活動——也被認為是資本市場運作的正常行為。
在發生嚴重股災、大規模資本外逃后, 泛市場教徒反而鼓吹加快啟動國企全面私有化進程——意在徹底瓦解和摧毀中國從基礎工業到國防工業、能源產業、交通運輸業,以及銀行、金融系統的國有獨立經濟體系。
準此而往,其后果是可以立竿見影地預見的——中國還會被下一波的金融危機不斷洗劫,直到經濟以及社會墜入萬劫不覆的深淵!
(來源:何新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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