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第一個謠言是,朝鮮一直是跟著蘇聯的,因此中蘇關系破裂以后,中朝關系也就隨之惡化了。第二個謠言是,文化大革命爆發之后中朝互相攻擊,關系極度惡化。第三個謠言是,中美關系正常化以后中朝喪失了戰略利益上的一致性,導致兩國關系大大疏遠?;仨兰o六十到八十年代中朝關系的歷史,雖然不是沒完全沒有波折,但是可以說是中國友好國家中最平穩的關系之一。
當前,隨著朝鮮半島局勢的又一次緊張,出現了很多關于朝鮮和中朝關系問題的謠言。筆者在這里僅僅就自己所了解的情況,談談幾個謠言及其真相。
第一個謠言是,朝鮮一直是跟著蘇聯的,因此中蘇關系破裂以后,中朝關系也就隨之惡化了。雖然雙方面子上還過得去,但實際上已經走向疏遠了。
其實,這種說法是徹頭徹尾違背歷史事實的。1956年赫魯曉夫在蘇共二十大上大批斯大林,不僅引發了中國的不滿,也引發了阿爾巴尼亞和朝鮮等國的不滿。最早與赫魯曉夫統治下的蘇聯翻臉的國家并不是中國,而是東歐的小國阿爾巴尼亞。中蘇論戰剛開始的時候,并不是雙方指名點性的攻擊,而是采取指桑罵槐的做法。也就是中國打著批南斯拉夫的旗號批蘇聯,蘇聯打著批判阿爾巴尼亞的旗號批中國。朝鮮比阿爾巴利亞聰明,當然也跟國家沒有統一有關系,在中蘇論戰中,雖然說是偏向中國的,但是始終沒有明確表態,不像阿爾巴尼亞公開和蘇聯翻臉。不過,雙方在國際事務上是相互呼應的。
當時的中朝關系要比蘇朝關系近的多。一個典型的例子是,蘇聯積極支持所謂核不擴散計劃,反對中國開發核武器。而朝鮮則積極支持中國開發核武器,在中國1964年第一次核試驗成功以后,朝鮮是世界上不多的幾個向中國發來賀電的國家之一。而且可以說,其中的措辭是最激動最興奮的。賀電全文如下:
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席毛澤東同志
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劉少奇同志
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委員長朱德同志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總理周恩來同志
親愛的同志們:
對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成功地進行第一次核試驗,我們謹以我們自己以及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政府和全體朝鮮人民的名義,向你們,向中國共產黨、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和中國人民,致以最熱烈的祝賀。
中國人民在核試驗中所取得的偉大成就,是在久經革命斗爭考驗的中國共產黨的正確領導下,以自力更生的革命精神,為把國家建成具有現代工業和現代科學技術的強國而獻出自己一切智慧和才能的兄弟的中國人民進行創造性勞動斗爭的卓越成果。
中華人民共和國核試驗成功,是中國人民的偉大勝利,是社會主義陣營和全世界愛好和平人民的巨大勝利。這不僅是對戰斗中的革命人民的鼓舞,也是對保衛亞洲和世界和平事業的巨大貢獻和對頑固推行核訛詐政策的美帝國主義者的有力打擊。
朝鮮人民完全支持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關于召開世界各國首腦會議討論全面禁止和徹底銷毀核武器問題的建議。
我們衷心地祝愿緊密地團結在中國共產黨的周圍為加強國防、保衛祖國、維護亞洲和世界和平而滿懷信心闊步前進的兄弟的中國人民取得新的勝利。
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委員長、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內閣首相金日成
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委員長崔庸健
另外,1961年11月的蘇共中央全會以及12月的最高蘇維埃會議,北朝鮮媒體只做了簡短報道。對赫魯曉夫在最高蘇維埃會議上的講話朝鮮媒體也只字未提。而對于中國分別在1961年12月15日《人民日報》上刊登的《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反對我們的共同敵人》以及31日《陶里亞蒂同志同我們的分歧》的兩篇文章,朝主要媒體卻做了全文轉載。同時也報道了朝代表團出席中國黨代會的情況。在古巴問題上,北朝鮮將蘇聯的政策視作是對美國的退讓。在中印邊境沖突問題上,北朝鮮也支持中國的政策。而對于全面裁軍,和平共處原則及社會主義陣營的團結問題,北朝鮮政府和媒體存在一些支持的報道和聲明,但大部分都是反對的聲音。1962年3月的日內瓦裁軍會議期間,北朝鮮媒體發表了明顯針對蘇聯政策的文章。對蘇聯外交部長葛羅米柯出席聯合國會議以及蘇聯的裁軍建議只字未提。
在中蘇論戰期間越南的胡志明和羅馬尼亞的齊奧賽斯庫等人多次在訪華的時候表示希望中蘇停止論戰,而金日成卻從來沒有做過批評中國的事。1962年3月初的中央全會上,金日成盡管仍未點名道姓對蘇聯領導人進行批判,但還是發言指責了“現代修正主義”。吳冷西有一本《十年論戰》,就寫當時中國把不表態的社會主義國家分成三類,即認為朝鮮是左派,越南是中間派,羅馬尼亞是右派,和赫魯曉夫的觀點沒有多少區別,但是出于統一戰線的考慮,還是可以團結一下。毛澤東等老一輩無產機革命家甚至在一些談話中表示,對于蘇聯采取強硬態度會讓朝鮮等左派同志高興。
第二個謠言是,文化大革命爆發之后中朝互相攻擊,關系極度惡化。
應該說,這個說法倒不并不完全是空穴來風。文化大革命爆發以后,中國有一些激進的勢力把金日成也列入了批判對象,這種做法導致中朝關系一度跌入了冰點。一個典型的例子是,1966年1月10日,朝鮮還在《國際生活報》刊登文章,表示要在加強國際反對美帝國主義斗爭的同時還要同現代修正主義做斗爭,直接攻擊蘇共。而1966年秋以來,勞動黨和朝鮮的主要媒體不再指責“現代修正主義”,而取而代之開始指責中國的“大國沙文主義”。紅衛兵則被描述為“一群不懂政治的小孩”。1967年初,《勞動新聞》指責中共《紅旗》雜志上刊登的平壤發生了針對金日成的未遂政變文章是在“宣傳謊言”。但是,這種相互攻擊并沒有持續多久。1968年中國國內形勢逐漸走向穩定之后,中朝關系也就逐步恢復了。到1970年金日成訪華為標志,中朝關系再度進入了一個新的高潮期。順便說一句,這次訪華中毛澤東會見金日成時公開批評了中國國內極端分子的反朝行為。
第三個謠言是,中美關系正常化以后中朝喪失了戰略利益上的一致性,導致兩國關系大大疏遠。
其實,中美關系正常化中國與越南和阿爾巴尼亞的關系倒的確是走向疏遠了,但是與朝鮮的關系卻沒有什么變化,甚至反而進一步更加密切了。在中美關系正常化之前,中國對外宣傳中是把阿爾巴尼亞放在友好國家的第一位的,而中美關系正?;院?,中國對外宣傳中就是把朝鮮放在第一位了。這和中國和朝鮮雙方都表現出了相互理解是分不開的。
具體說來,在中國邀請尼克松訪華的前夕,周恩來從北京飛往平壤。在當天同金日成的兩次會談中,周恩來向金日成作了長達七個小時的通報。將中國的對美新政策解釋成是為了與美國人民結成抗美統一戰線。中國的一切主張還是原來的,不會拿原則作交換。金日成表示,尼克松訪華,對朝鮮人民是個新問題,朝鮮勞動黨將對人民進行教育。7月30日,北朝鮮第一副首相金一在北京對周恩來表示,經過討論,朝鮮勞動黨政治委員會全體委員都充分理解中國政府邀請尼克松訪華和周恩來總理同基辛格的會談,認為這對推動世界革命極為有利,中國黨的反帝立場決不會改變,對此,朝黨堅信不疑。到七十年代中期,盡管中國對外貿易金額要比蘇聯低得多,但中國與朝鮮之間的貿易甚至超過了蘇聯與朝鮮之間的貿易額,中朝兩國關系密切可見一般:
朝鮮對外貿易伙伴結構與比重 單位:%
1965 |
1970 |
1975 |
1980 |
1985 |
1988 |
1990 |
1993 |
1995 |
1998 |
2000 |
2003 |
|
中國 |
42.4 |
18.5 |
26.1 |
21.8 |
18.2 |
12.3 |
11.5 |
31.9 |
24 |
23.4 |
27.8 |
34.5 |
俄羅斯 |
42 |
58.9 |
24.6 |
27.7 |
49.5 |
55.4 |
53.1 |
8.0 |
3.6 |
3.7 |
2.0 |
4.0 |
日本 |
7.4 |
9.2 |
13.9 |
18.5 |
14.6 |
11.8 |
11.4 |
16.8 |
25.9 |
22.4 |
19.8 |
9.0 |
南朝鮮 |
0.0 |
0.0 |
0.0 |
0.0 |
0.0 |
0.0 |
0.5 |
6.1 |
10.5 |
18.3 |
15.6 |
20.6 |
其他 |
8.0 |
13.4 |
35.4 |
31.9 |
17.7 |
20.6 |
23.6 |
37.2 |
35.9 |
32.3 |
34.7 |
31.9 |
當然,七十年代末以后,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推進,中國在朝鮮的對外貿易額中的比重也不斷下降,蘇朝關系逐漸超過了中朝經濟關系。但是在政治方面,中朝兩國的關系仍然相當密切。就中國來說,多次強調南朝鮮與臺灣都是美國不沉的航空母艦,很大程度上把朝鮮的同一問題與中國同一問題捆綁了起來,這無疑是對于朝鮮極大的政治支持。就朝鮮而言,也在諸多重大問題上給了中國極大的支持。最為典型的例子是,1979年中越邊境自衛反擊戰時,朝鮮發表聲明中支持中國。如果筆者沒有記錯的話,當是世界上公開表示支持中國的國家只有兩個,另一個就是在北京的柬埔寨流亡政府。其他的國家要么跟蘇聯一起支持越南,要么跟美國一起宣布中立。這件事情也導致了一向比較友好的朝鮮和越南關系急劇惡化,體現了朝鮮維護中朝關系的決心。
總之,回眸二十世紀六十到八十年代中朝關系的歷史,雖然不是沒完全沒有波折,但是可以說是中國友好國家中最平穩的關系之一。大多數關于中朝關系所謂惡化、沖突的相關材料不過是某些專家的謠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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